他的气息好灼人,让她入迷。担心自已又会冲动想抱他,她扭捏地欲退开,却怕他岔气或跌跤,这一迟疑,让他抬起了手臂,环住了她的身子。
“嘎?嘎?”干什么?“你……”
他抬眸,直视着她,“我曾想过,自己此生都不要娶妻生子,因为我不想连累他们,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多么地差劲。”
差劲?或许在别人眼中是这样吧,但是,她还是要跟他站在一起……张小师看着自己的辫子被他优美的长指把玩着,悄悄决定一阵子不要洗发。
“不过……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不会另眼看待我,而且能反过来保护我的人,就行了吧?”他笑,笑得好似捕抓到了什么宝物那般扬扬得意。
她楞了好半晌。
“喔……啊……啊啊?”她会意过来,满脸通红。“我我……我……”结结巴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命地想起他曾经说过喜欢她的话,还吻了她,耳根子简直就要烧起来了。
她她……对了,他也对她……她其实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可怜……
“我、我又不漂亮,我的脸很大……我不像你那么高贵,我只是很渺小很渺小的市井百姓,我跟你完全不同——”这是他们很久以前争执过的事情。
“你竟会以为我这么肤浅。”真令人伤心。他孱弱地咳了几声。
“你不要紧吧……吓!”被他拦腰一抱,她登时坐倒在他腿上。“沃……”想讲话,他却把她的头压在肩膀上。
“我喜欢你。”他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只是出声,低醇的嗓音轻轻地:“我喜欢你脸大,喜欢你不漂亮,喜欢你不高贵,喜欢你的渺小。我喜欢的,是张小师这个人。”而不是其它原因。
她靠在他肩上,呼吸急得快要死掉。他的怀抱好温暖,她几乎就要晃神醉倒……发现他颈后边流着汗,她眨眼,看见那脖子和耳朵,如出一辙的红。
呆了下,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原来这个傲慢的男人也会紧张啊!
“你笑什……”
听他不太愉悦地再次开口,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好闻又独特的男子气息,她面如火烧,笑道:“我、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喔。”饱含敞开的感情和深意。
他一楞,随后也笑了。
搂着她微微摇晃着,他却越想越不对,从柔情的温存里拉起她,他肃穆至极。
“你还没说你喜欢我。”
她像是看到鬼一样地瞅着他。
“啊?”
“快说啊!”他坚持要听到不可。
“……啥?”
“快点。”这次转为阴沉的威胁。
“……”
“你究竟说是不说?”眼睛都眯起来了。
“……”
“张小师。”还拖长了语尾。
“说……说你个头啦!”她猛地从他怀中跳起来,喊道:“你这个死人脸,不解风情的大笨蛋!”还以为他懂了咧,平常不是很奸险吗?重要关头就这样迟钝!
“主子,表小姐来了。”一仆走来通报。
张小师闻言,欣喜地道:“真的吗?”她要去找华姐姐!自己很开心地就先跑去大厅了。
留下沃英一人表情黑沉萧索,对着很想赶快退下避难的仆人道:“拿酒来。”
他要借酒浇愁!
***
“你说,她究竟喜不喜欢我?”茅草亭里,一名尔雅的男子皱着眉。
“嗯……”面貌极其美丽的男子优雅斯文,微微而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正跟自已一对儿女对着鸟笼玩耍的圆脸姑娘。
“你别只是‘嗯’啊!”他好烦恼,明明已经成亲一年有馀,但他就是没听过她说喜欢他。
美丽男子容姿绝伦,一笑几乎倾城。他并没有很快回答,只是轻轻地侧着白皙的颈子,为自已和客人斟满茶。
“你总是这样来往福州,不觉得累吗?”他道,轻声细语,沁人心脾。
“欸,不然你要我找谁商量去?”闷在心里很难过啊!他天性骄傲,所以只能把这种“家务事”告诉比他被妻子吃得更死的友人。
这样一来,既不会丢脸,又能舒解。
再说,这家伙什么也不会,就是一个脑袋特别灵光,他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你别担心,我是不会笨到暴露行踪的。”未免友人又无谓发问,他补充道。
“喔……”美丽男子从没有烦恼过这点,毕竟要让人找不到他,那也是相当容易的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把他们从互取利益的合作关系,转变成倾吐这种无聊烦恼的朋友,他还是那样绝美地维持迷人笑意。“其实……”他沉吟着。
“什么?”尔雅男子倾身,洗耳恭听。
“小师姑娘是弃儿吧?”
“那又怎样?”跟喜不喜欢他有何关系?
“而她的师父姓梁,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姓张呢?”是从了谁的姓?又,一个道士为什么明知传男不传女,却依旧收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娃儿为弟子?如此重视扶养,甚至到了不惜带她出走的地步?
做成这样,真是生性善良或者感情使然?
“啊?”那有什么差别!不管姓梁姓张还是姓什么玩意儿,嫁给他,冠上他的姓,还不是一样姓沃?
“我记得……”美丽男子无视他坐立不安的焦躁,只是低垂着眸子回想着:“道教张天师已经传到第四十六代,曾有一旁支因故流失,或许……”
“我管谁什么传到第几代!”干他何事?干他妻子是不是喜欢他何事?“喂……喂喂!你看看你儿子!”边谈话边盯着远处动静,居然给他发现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藉机拉小师的手!
“嗯?”美丽男子侧脸,唇边含笑。
他受不了,直接冲出亭。阴森森地喊道:“臭小子!”
“你那个朋友是怎么回事?”患了什么没药医的诡异毛病?一红发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瞪着他方的混乱。
“他只是……醉迷糊了。”所以才会问些早就有答案的问题,才会怎么也看不清楚。美丽男子缓缓笑语,安然坐在原位啜茶,一点也不担心自已儿子会遭个大人欺负。
“你们在喝酒?”红发女子从没看过他饮酒,吓了跳,抢过他的杯瞧着。“咦?是茶啊。”那又怎么会醉?
“嗯。是茶。”他没拿回自己杯子,反而握住她粗糙的掌心,然后再也不放了。“他是因为别的东西而醉。”
“有人在……”红发女子尴尬地想抽手,却也不敢太大力。
他温温一笑,完全不管她的害羞,只是道:“或许……他娶的,根本不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妻子,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天师呢。”
瞧瞧他那位朋友“中咒”的程度,这位天师其法力高强,真是毋庸责疑。
“我听不懂你在讲啥……放开啦……”明明他看起来就这么温柔顺从,怎么骨子里却如此造反?
美丽男子轻笑,执起妻子的手,印上一吻。满意地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事是一定啊。”
他如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