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瞧瞧毒手夜盗的真面目。”
“右侧第二间,龙捕头请小心,那个男的……呃,很难搞,咱们好些兄弟都被他下了毒,您最好离他十步之远。”衙役好心告诫。
“我明白了,另一名女犯呢?”
“收押在东牢。”
“好,将她一并带来这里。”
“是。”
龙步云迈近牢门前,只见一名面容异常俊秀的男人一脸不爽地坐在角落。
“久仰大名,毒手夜盗。”
牢里的男人瞟来冷冷眼神,不答腔。
“把牢门打开。我进去和他聊聊。”
“大师兄!他——”
“别担心。你在外头候着,视情况行动。”
撤了牢门大锁,龙步云进到牢房里,男人却硬将脸转往反方向。
“在下龙步云,请多指教。”
男人哼声回应。
“毒手夜盗,请教尊姓大名?”
男人终于开了金口,语气仍倨傲得目中无人。“不就姓毒手,名夜盗吗?哼哼,我若真是你们口中的毒手夜盗,恐怕全洛阳的家家户户,无一能幸免被我洗劫一空。”白痴。
“喔?”这般嚣狂?“既然你非毒手夜盗,为何落得银铛入狱的惨状?”
“这就该你们扪心自问——无凭无据的栽赃,冤枉善良老百姓,难道这就是咱们百姓辛辛苦苦赚取微薄银两所养出来的‘官’吗?!”男人话锋一转,“我娘子呢?你们最好别动她一根寒毛,否则我会让你们全衙赔命。”
“这可有趣了,我见过不少恶形恶状的匪类,敢如此大言不惭的,你是头一个。”
“大言不惭?”男子冷笑两声,摊开右手现出掌间的樱色粉末。“尝过了我的‘玉石俱焚’再来说这四个字吧。”
“相公!”
一道娇嫩嫩的哭声飞奔而至,男人尚来不及反应,一条人影已经落入他怀抱之中,抽抽噎噎。
“呜……我好想你……呜呜,你有没有被拷打,呜呜……”她的痛哭娇哝让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全数化为乌有。
龙步云好笑地看着男子瞬间收起与他俊逸容颜不搭的奸狞神情,换上另一种温柔神色。
“我没事,把眼泪收起来,乖乖的。”男人安抚着小娘子,顺便拍拍她的背,将方才被她撞翻而沾上她衣裳的毒粉给拍去。
“呜……他、他们说我不招罪状的话,就、就要拷打你,然、然后在你的胸前烙上‘无耻盗类’四个字……”小娘子抽抽鼻翼,仍止不住狂泄的泪水。
“你招了吗?”男子问道。
小娘子不断摇头。
“好了,再哭下去又没完没了了。”
“嗯……”小娘子顺手拎过男人长及胸前的束发帻巾擦眼泪鼻涕,不小心擤鼻力道过猛,将愤巾给扯了下来。
霎时间,银光耀耀的发丝流泄而下,披散在男子的肩头,衬托出他绝俗的容貌。
“哇!银发,这可真少见。”泠溱在牢门外惊叹一声。
“你这头发色果真异于常人。”龙步云也赞道。虽然那头银发没有瞬间散发出熠熠光辉,至少让幽暗的石牢里蓬荜生辉。
“你若喜欢,我可以赏你一颗毒药,包你不出一年满头黑发就褪成银色。”银发男子嗤笑一声,并露出慷慨大方的模样。
“敬谢不敏。”龙步云可没这等好奇心,他只在意着眼前男女的真实身分。“你方才说你非毒手夜盗,是咱们官差冤枉了你?”
“大人,真的冤枉呀,我们不是坏人啦!”小娘子忙不迭抢话。“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捉到这儿来,我和夫君是正正当当的好百姓,你瞧我们的脸就知道我们的善良和无辜……”
“好了,娘子,你说的话完全没抓到重点,对洗刷罪嫌更没有帮助,乖乖坐在旁边休息会儿。来,吃颗糖压惊。”
“可是我好怕……”
“这就是你不听相公言,吃亏在眼前的现世报。早叫你随我游山玩水去,你偏偏突发奇想地办义诊,还说啥‘善有善报’?你也瞧见了,这就是咱们两夫妻的窝囊善报?”
小娘子内疚地低下螓首,委屈地扁着红唇。
“别怕,有相公给你靠。”银发男子一把将小娘子搂到怀中,眯起晶亮双眸瞪着龙步云。“相信你们官差已经明白毒手夜盗擅长使用贵妃醉迷昏目标,进而行抢,是不?”
“没错。”
“所以才会蠢到不分青红皂白,光听到我与夫人聊及贵妃醉三字便将我俩五花大绑至此。”出口又是一句贬损。
龙步云轻喔了声,透彻明白银发男子入狱的始末。
“但你们可知长期使用贵妃醉有一后遗症?”
“是什么?”
银发男子凉凉地打了个哈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哼,大爷他不爽时,别想从他嘴里套出半个字。
“你——”泠溱在丰外气得哇哇叫。
“公子若愿详述,龙某担保必擒获毒手夜盗,以洗刷公子的不白之冤。”
“我和我娘子可没这等好心情窝在牢里等你抓人。”
“公子在与龙某谈条件?”
“对。”银发男子自傲地扬起下巴,“我说。你放人。”
龙步云神色一敛。“公子,你恐怕没本钱与龙某谈条件,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比你优势,不是吗?”银发男子由喉间滚出讽笑。“龙捕头也可以继续将我们夫妻俩紧锁在牢里,但下回毒手夜盗再犯案,你可别怪我不留退路予你——对了,忘了知会你一声,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会记仇,别人赏我一
巴掌,我会将那家伙毒成一摊尸水,何况是你们这群让我娘子担心受怕的没用衙差?”
他心高气傲地仰起下巴,以王者之姿俯视着龙步云。
龙步云突然涌现强烈的揍人欲望——他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想海扁一个人的念头,但现在,暴戾全数教眼前笑得凝眼的银发男子所激发。
忍住、忍住,殴打疑犯是不被允许的——
他深深吸气数回,并收握双拳,确定它们不会背离主子的神智而猛挥向银发男子后才道:“好,你说,我让你出狱。但是在毒手夜盗未查获之前,你与尊夫人不许踏出洛阳半步。”
“你干脆,我自然好说话。”银发男子笑得可得意了,“听好了。贵妃醉这种迷药是选自五种麻痹药草,虽对人体无伤,但其中一味‘曼陀罗’可非等闲,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这当然并非指它拥有令人开怀的疗效,而是它会让尝者陷入某种迷幻虚境,若浅尝自然无大碍,但毒手夜盗长期使用贵妃醉只会有两种下场。”
龙步云颔首,等着银发男子接续。
“一,他若无视此毒,日积月累下来,浑身必脱不了浓烈酒味,但维持不久,因为他绝对活不过半年。所以一般懂此迷药者都会选择第二种下场。”银发男子修长的指比画个二。“以毒攻毒,定期服用另一味毒药,以抗贵妃醉的后遗症,巧就巧在这味毒药易取易得,但服用这味毒药者,这里——”他点了点自个儿的锁骨。“会浮现一颗殷红血痣,照常理而言,应在七日之内红痣会主动消失,但长期服用者只会不减反增。依我看来,毒手夜盗锁骨部分的肌肤恐怕不只一颗红痣。”没有满天星辰大概也有七星连珠了吧。
“原来如此。”
泠溱提醒道:“大师兄,他的话能信吗?”
“能能能,我相公说的话绝对是真的。”小娘子在银发男人的胸膛问抬头,急忙为夫君作证,“而且我相公是神医世家中最厉害的一个,他对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