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解毒都很精通,虽然他方才那一串话我有听没懂,但绝对是货真价实!”
“神医世家?”龙步云挑起眉,看着银发男子一脸来不及阻止爱妻发言的懊恼神情。“公子,你该不会正巧也复姓‘皇甫’吧?”
银发男子的眼神正吐露着一句句粗话,薄唇却不见蠕动,压根没有回答龙步云疑惑的迹象。
龙步云不以为意。“泠溱,送公子及夫人出牢。希望公子所言皆无造假,慢走。”
银发男子搂着爱妻,步出石牢。
“等等。”龙步云突地唤道,“皇甫夫人,请留步。”
“啊?什么事?”小娘子直觉回头应声,正对上饱含着贼笑的龙步云双眼。
“娘子,你真是……”连这种蠢笨的骗术也会上当?天……
“果然不出龙某所料。皇甫公子,龙某欲请两位到府上做客数天,不知是否赏脸?”
“赏脸又如何,不赏脸又如何?”
“赏脸自有八人大轿送两位到府上,不赏脸的话……”龙步云一顿,扬出一丝报复的快感。“泠溱,将人押回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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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姓柳,闺名宝春,捧着香气直窜的碧螺春,小口小口地啜饮,圆溜溜的双眼不时打量着亲亲银发夫君及“强押”他们回府的龙步云。
两个男人不发一语,偶尔互瞪数眼又各自别开脸。
几许微风拂过湖面,扬起片片落叶……
气氛真冷。
宝春扯扯银发男子的衣袖,示意要他询问龙步云究竟意欲如何,总不会邀他们夫妻俩到龙府来干瞪眼、闲喝茶吧?
龙步云也发觉宝春的意图,率先开口。“皇甫夫人请放心,龙某绝无恶意,只是想确认你夫君的真实身分,因为神医皇甫世家对龙某相当重要。”
“喔?”宝春脑中第一直觉,“你急着找神医世家,难道是因为府上有人需要诊治?”
“诊治倒没有,只不过皇甫公子遗失了某样‘贵重物品’在龙府。”龙步云瞧向由远而近那道蹦蹦跳跳的灵活身影。
贵重物品——娃娃登场!
娃娃这回鼻间嗅到的草药味熟悉得令她惊愕,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银发男子身上。好熟悉!这股草药味和爷爷师父是一模一样的!
“你……”
“娃娃,过来。”龙步云唤着她。
“龙老大,那个银发男人身上的味儿是……”
“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娃娃乖乖坐定,瞳儿仍打量着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开了口,“你所谓遗失的贵重物品是什么?”
“她。”龙步云双掌扶撑在娃娃肩胛。
“那我恐怕不是你要找的‘皇甫’。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流落在外的妹妹或私生女,更别提啥表妹、堂妹,连聘妻都不曾有过。”皇甫呷了口香茗,意兴阑珊。
“或许是皇甫公子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不能否定她的身分。况且,龙某目前只是怀疑皇甫公子是娃娃姑娘所寻找的亲人,尚未确认,皇甫公子毋需摆出一副推托的受难模样。”
“是他。”娃娃笃定地开口,“就是他。”
只有同类之人,身上才会有绝对相同的味道。
只有同类之人,才会在头一回见面便产生熟悉之感。
娃娃直接问:“你就是爷爷师父口中所说的皇甫小伙子,是不?”
银发男子——皇甫,挑起一双剑眉,把玩垂落胸前的银亮发丝,淡淡反问:“你爷爷师父是谁?”
“我爷爷师父就是人称无双医圣的谁谁谁嘛!”娃娃心急地回道,只可惜她仍不知道爷爷师父的真实姓名。
“原来是那老不死的。”皇甫自鼻腔轻哼了声。“无双医圣?我瞧是医‘剩’吧,剩下来的剩。”一听到那老家伙的名号,让他浑然忘却自己原先打定主意耍赖到底的念头,贱嘴忍不住反嘲道。
“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爷爷师父?!”娃娃气得抬起莲足,硬要踹上皇甫嘲讽的脸,所幸龙步云眼明手快地箝制她的轻举妄动。
皇甫冷笑。“我侮辱他?!是他自己侮辱了这名号!连个女人都救不活的老家伙,有啥颜面占着医圣的名号招摇撞骗?他不丢脸,我都替他觉得可耻。”
“你胡说!”娃娃揪起一把瓜子朝皇甫丢去,轻而易举地被他摊扇承接了下来,并谄媚地贡献给宝贝娘子当茶点。
“我有没有胡说,老家伙自个儿清楚。”
“相公,你真认识小姑娘嘴里的爷爷师父?而且你跟他……有过节?”一头雾水的宝春轻声探问。
皇甫从不隐瞒宝贝爱妻,坦白回答。
“那丫头嘴里的无双医圣是皇甫世家出过最差劲的子孙,辈分算来是我亲叔公咧。当年我娘亲身中剧毒,我和赤芍曾求助于他,但——”皇甫嗤笑数声,“那无能的老混蛋只给我兄妹俩一句话:‘等死’,他的一句等死,换来我和赤芍多少年的怨恨,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冷眸一扬,“死丫头,那老不死的混蛋人呢?!”
“我爷爷师父过世了!”娃娃吼回去。
鸦雀无声中只闻皇甫的冷冽笑声。
“死得好,他早就该死了。”
“你——”
“既然你是他的传人,又与我何干?”
娃娃望了眼龙步云,满心不愿地从小福袋摸出爷爷师父的遗书,递给皇甫。“你自己看,我爷爷师父要说的话都在里头。”
皇甫毫无兴致地接过,展信一览。
半晌。
“这老家伙可真有胆识,到死还摆了我一道,只可惜我何必为他收拾烂摊子?况且他将仇人之女交给我,是希望我在闲暇之余多多凌虐她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仇人之女?那封信上不是说我是你的堂妹吗?”娃娃愣了。
“呀,的的确确是八竿子打得着的关系。”皇甫一脸如梦初醒地恶意调侃,再将遗书丢回娃娃面前。“你娘亲算算我还得唤声婶娘咧,只不过……她正巧又是毒杀我皇甫世家的罪魁祸首,你说这层关系怎么算?”
“我……”娃娃几乎要昏了头。
这银发男人在说什么?她的娘亲是他的灭族仇人?那她对爷爷师父来说也算是仇人后代,爷爷师父却待她如亲、扶养她长大?如今,为何又要将她丢给另一个与她有深仇的皇甫子孙?
这就是爷爷师父所说的关系非浅?
“但我皇甫不是个性喜凌虐仇人之女的人,以前的事我也无意再提,就此一笔勾消,你也别指望赖上我。”皇俞甫右手挥了挥,明摆着他的驱赶之意。
“相公,这样做不好吧……”宝春在一旁慌道。
“不好?我倒觉得我处理得挺不错,干净俐落。”皇甫讨好地朝她笑眯眼。“而且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换成寻常度量狭小的人,绝对立志凌虐仇人之女,将她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形之下,你的相公不是善良许多吗?”
宝春无言以对,她太清楚自个儿夫君的劣性,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串,也只是不想沾上麻烦而已,无关善良与否。
“我也不要!”娃娃使劲拍击石桌,顾不得掌心传来火辣辣的麻痛,倏然起身。“我才不要跟我爷爷师父嘴里说的这个卑鄙无耻下流嚣狂傲然目中无人,让人印象深刻得想揍他,一直到老到死都不可能讨人喜欢的王八蛋臭鸡蛋住在一起!掐死我我也不点头!”
火气正盛的小丫头掉头就走,身后传来连串的俐落鼓掌声——来自于皇甫。
“皇甫公子,你根本是故意激怒她,断了她寻亲的希冀。”许久,龙步云开了口,语气是明白的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