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小姐怎么不叫凌凤……”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厉若兰不悦道。“怎么我每次叫你做点事,你就推三阻四的,在茶楼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故态复萌。”
“那莫魁看我不顺眼……”
“正好,你寻个由头跟他们两人打一场。”
“为何要动武?”
“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们的功夫。”厉若兰瞥她一眼,“又不是叫你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是让你试试他们的底。”
伍蓝迟疑了下才点头,“好吧。”自她进了厉家庄后,莫魁不止一次想跟她比试,都让她躲过,只要下次他偷袭时,她认真与他对几招就成了。
“只是厉家庄那么多护卫,大小姐也不须非得要我……”
“我就是要你做。”厉若兰任性道。“每次都推三阻四,我看你不顺眼。”
你也太坦率了吧!伍蓝自叹弗如,人家都讲得这么白了,她还能怎么躲?
“知道了,可下次这种麻烦事——”她突然收口,两眼盯着突然出现在厉若兰手上的珍珠,“给我的?”她伸手要去拿。
厉若兰倏地躲开,一脸笑意。“事成了,这就是你的。”
“好,没问题。”有别于方才的犹豫,她拍胸脯保证。
“你们过招的时候我得在场,还有,两个都得打过。”她把条件又说一次。
“没问题、投问题,我明天就安排。”她的眼神随着珍珠打转,失望地看着宝贝被收进荷包里。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厉若兰娇笑一声。
伍蓝不以为忤,笑得灿烂,满脑子只有那颗美丽无瑕的珍珠。
见事情成了,厉若兰不再漫步夜色中,一会儿就说累了,要回房了,伍蓝要送她,她还不耐地挥了下手。
“本小姐要一个人静静。”
伍蓝也乐得轻松,不过再次感叹她翻脸如翻书,方才还死要人陪,不放她走,现在又说要一个人静静,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就好了。
见厉若兰走远后,她急匆匆赶到凉亭边,四周树影摇晃,昏暗不明,却无樊沐云的身影。
她左右张望,学老鼠吱吱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该不会等得太久,他已先行探路了吧?
她赶忙跑进凉亭,一下转石椅,一下摸梁柱。
“这阴险小人竟然自己先进去了,也不留个记号让我好找……机关到底在哪儿?”她趴在地上摸索。
樊沐云悄悄地现身,见她像小老鼠一样钻个不停,绕着石桌石椅打转,实在好笑。
就听她边找边骂,说他阴险不要脸、喜怒无常的双面人都还罢了,当她开始骂他饭桶、饭桌、饭杓时,他故意斥喝一声:“你发什么牢骚?”
“喝!”伍蓝惊吓地跳到石桌上,转过身,手上的刀已出鞘。
他原本觉得好笑,可看她一脸戒备与肃杀之气,笑意成了诧异,她一向嘻皮笑脸、没个正经,想不到端起面孔来竟有如此冷冽的杀气,刀光衬着她眼中的寒光,倒是颇有几分女罗刹之气。
“吓死人了!”她怒斥一声跳下桌子,“下次再鬼鬼祟祟的,小心我错手杀了你。”
他挑起眉宇,“樊某愿领教。”听她的语气,像是真的能置他予死,倒让他升起与她一较高下之心。
“奉上黄金十两、珍珠两颗,奶奶就跟你过几招。”她没好气地回道,刚刚被他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都掉了,也怪她大意,竟因为找机关而疏于防范。
他瞪她一眼,“口无遮拦,什么奶奶?一个小姑娘说话没大没小,你是奶奶我是什么?”
她挖了下耳朵,顺便抓几下发痒的皮肤,不经大脑地回道:“我奶奶,你就爷爷呗。”
她不知羞耻的话语让他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樊沐云咬牙道:“你又在胡扯什么——”
“好了,你别一天到晚发火。”她打断他的话。“你刚刚去哪儿了,为何不现身?凉亭的机关找到了没?”
樊沐云提醒自己莫与她一般见识,压着怒火说道:“机关在这儿。”
他踩了下石椅,飞上凉亭上方的藻井,在其中一块木头上转了下,石桌便慢慢往旁滑开。
此时伍蓝早忘了两人方才的不愉快,不禁赞叹,“你怎么晓得开关在那儿?”
见他毫不犹豫地往下走,她紧张道:“会不会还有其他机关?”
“不会。”他顺着阶梯往下走。“我方才看着厉庄主走进去。”
她戒备地望着底下幽黑的阶梯,“她该不会还在里面吧?”
“她两刻钟前已经离开。”因他跟踪庄主,才回来迟了。
待她进入后,他握住墙壁上的石狮转了下,石桌顿时又慢慢滑回原位,他再拿出火折子探路。
“庄主来密道……”伍蓝喃喃自语。“难道她也来幽会?”
樊沐云蹙眉,“什么幽会?”
她赶忙将厉若兰含羞带怯的神态告诉他。樊沐云好笑道:“只凭她的神情你就猜测她在这儿幽会?”
“我直觉很准的。”她辩解。
他不置可否,她也没再耍嘴皮子,提高警觉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两人走下长长的阶梯,眼观四处耳听八方。
伍蓝感觉有微微的风吹来,想来这密道应该有别的出口,底下湿气、霉味与腐朽之气混杂一处,虽不致臭气冲天,却也不好闻。
她随机应变,拿出黑色布巾覆住口鼻,顺手在脑后打个结,顿时一阵清香与薄荷之气传来,令她心旷神怡,身为一个杀手,面罩乃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除了隐藏面容之外,在两块布中塞入清凉醒脑的草药,一可抵挡血腥之气,二可掩盖臭味,三可提振精神,可谓一物多用。
樊沐云在前方领路,忽见白色粉末飞散,他转头见她拿着白粉四处撒,不由低声喝道:“你在干么?”
“捕头有所不知,此物可驱虫蛇蚊蝇,在外野宿非常好用。”她兴致勃勃地解释,“乃我特调配方,若你有兴趣可以向我购买。”
见她蒙着脸,眼神热切地推销,他顿觉好笑,“你怎么鬼主意这么多?”
“我这是结集诸位前辈的经验而储备的。”她回道。
“什么前辈经验?别撒了,万一被人发现我们来过……”
“不会的,这粉很快就散了,保证不留痕迹。”两人终于走到最底下。“还有,你怎么就带一个火折子?准备功夫严重不足。”
她从袖子内抽出一根长竹子。“瞧见没有?”她得意地看他一眼。“此物也是我精心改良,小巧好用。”
他见她利落地拔开竹子顶端的木塞,拉出,截浸满油的布巾,趾高气扬地示意他点上。
“这样就得意了?”樊沐云点燃布巾,说了她一句。“换你带路。”
她才不想带路,带路的通常死得快。“你带路,我断后。”她将小火把给他。
他笑出声。“现在有什么后可断?”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可能会有蚊虫蛇蝎偷袭……”
“你不是撒了驱虫粉?”他反问。
“一个大男人废话这么多?”她抬出蛮横的态度。
想到她硬把头上的花生说成头饰,他心知肚明道:“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一张嘴尽会胡说。”
他接了火把往前走,问道:“你方才说集合诸位前辈的经验,怎么你认识很多前辈?”
“我读了不少前辈闯荡江湖的札记。”
樊沐云一脸困惑。“有这种东西?”
她戒备道:“不能借你看,这是我花了很多银子买来的。”
他好笑道:“原来如此,能租借吗?自会奉上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