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的思绪紊乱,她无法冷静,更无法抽丝剥茧,细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有身孕的。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发现她有身孕,所以要除去她肚里的孩子。
“你到底想怎样?”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瞅着她。
戴银儿无法言语,泪水噙在眸底。
金秀外抽紧刚毅的下巴。“如果……孩子,你不要,我可以成全你,如果你要走……”
闻言,她泪水忍不住地滑落。“不,我不走!就是不想走,所以我才会……可是,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
她沉痛地闭上眼。“现在我要说的事,也许你觉得光怪陆离,但请你先听我说完。”事已至此,她就把一切都说开,如果还是无法得到他的谅解,那么她就离开这里,想办法独自生活。
他眸色冷沉地等着。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不是戴银儿,我的名子叫于观贞。”
金秀外浓眉微扬,没有打断她。
“我的灵魂附在戴银儿得身上,取代了她,然后我发现,她在出阁之前和青梅竹马的西门恭有染,肚里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来到这里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孩子却有三个月大,足以证明他并不是出自我的意志而拥有,这是正牌戴银儿留下来的孩子……”
闻言,他震愕得说不出话。
“为了不让你发现横生风波,我确实是想要除去这个孩子,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可是……孩子何其无辜,他并没有错……为什么我却非得杀了他?”
她泪眼质问着,对上金秀外错愕到说不出话的神情,她不禁失笑。
“你一定觉得荒谬……我也不敢期待你会相信我,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会带着孩子离开……”
“……和西门恭在一块?”他突问。
戴银儿闻言,又恼又委屈。“我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喜欢他的是戴银儿,我又不是戴银儿!”她气得起身要离开。
金秀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哑声道:“别走……孩子是我的。”
她顿住,狐疑地看着他。
“你听我说……”他深吸口气。“打从西门恭来访,你就变得有些古怪,再加上你刻意地避着我,让我以为你和他旧情复燃,打算离开我。”
“你……”听起来,他早就知道戴银儿和西门恭之间的私情?
“你的身子比先前圆润不少,而且你又出现害喜的症状,所以……我猜,或许你也想确定,所以我才会给你机会外出,让你可以找大夫。”
戴银儿瞠目结舌。难怪她找大夫的过程顺遂无比,原来不是受老天眷顾,而是他一手操控……这人远比她想像中还要来得老谋深算,可想想也对,他要与官员周旋,若是没有半点能耐,要如何统管所有产业?
“子礼……是我安排的,除了认你是否有身孕外,我还要他探探,能否证实你并非真正的戴银儿。”
后头这句话教戴银儿颈间寒毛竖起,她怔怔的看着他。
“成亲当晚,并奇发现西门恭在后门鬼鬼崇崇,再加上他敬酒时,让我察觉不对劲便特别留了心,后来银儿要离开,却被我发现,于是我……在醉酒之下,因为盛怒而强占了她,我确定当时的她是处子。”金秀外笑得苦涩。“从此之后,她很怕我,只要我一靠近,她就哭,可是一个多月前,我发现她变了……她强势能干,根本判若两人。”
戴银儿如今回想,才发现当时他的话就透着试探的意味。
“尽管移魂的说法太荒唐,可我真的觉得你完全不像原本的戴银儿,不过在无法证实的情况下,西门恭的出现,你的反常让我担忧,我怕,如果你是原本的戴银儿,那么你要堕胎药,代表你不要我的孩子……”
“不是……”
“我刚刚说了,你不要孩子,我可以成全你,如果你要走……我绝不放手。”
“不是,我没有之前的记忆,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我怕你误解,更怕你不要我……”她嘴一扁,泪如雨下。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事情竟会如此峰回路转,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吓自己,她被西门恭的话给误导了。
“怎么可能?就算你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只要能够将你留下,我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他爱她,爱到可以不计较她的清白,只要她是爱他的。
戴银儿闻言,双手环过他的颈项,泣不成声道:“秀外,谢谢你……”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男人有多爱她。
“谢我做什么?孩子是咱们的,咱们又是夫妻,本来就该在一起,倒是你,应该早点把事情告诉我。”他紧搂着她,感动的是,她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仍决定要保住孩子。
“你要我怎么说?有谁会信?”
“我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睇着他,她突然发现,她真的太小觑他了。都怪他太过幼稚、太过年轻,让她以为他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岂料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喂喂我儿子?”他笑问。
“谁说是儿子。”
“女儿也好,总是不能饿着了。”
“嗯。”她又哭又笑地点头。
放心心中大石,她真的觉得饿了,有他的陪伴,她才能够无惧地面对任何挑战,她才更甘愿地待在这个麻烦的年代里。
翌日一早,金秀外便向奶奶报告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金老夫人开心拨了身边几个俐落的丫鬟照顾她,还赏赐了她一箱珠宝,叮嘱她要在院落里好生养胎。
“待把这事办好,我就会回来陪你,再天大的事我都不管了。”金秀外临行前无奈地道。
“别说傻话,季尚书透过府尹大人,要你多打造些五彩鸳鸯石,这是金府开拓财源的好时机,你得尽力去做才行。”这事,是昨天晚上入睡前,他才告诉她的。
“反正我把法子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做就好。”
“那可不成,你要确实监督才行,而且做法不能全部告知,这样才能显出你的价值。”
“可是,如果这样,我得三天两头都往瑞林镇跑。”
“那有什么关系?”
“你有孕在身,我不放心。”
戴银儿不禁笑柔了俏颜。“傻瓜,我人就在这里,奶奶简直把我当大佛般地供着,还能出什么事?”
“总是要亲自陪着,我才能安心。”他忍不住抱抱她。
金秀外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好吧,我要走了,我恐怕得明儿个才能回来,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好。”
将丈夫送上马车,戴银儿随即让五、六个丫鬟给拱着回桃花源。
唉,说自己是大佛,其实她倒觉得自己是准母猪,被照着三餐喂,还外加点心和宵夜。
尽管很怕自己被喂成神猪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觉得幸福得不可思议。就连入睡,她都噙着笑。
她却不知道,她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传遍金府,几经传递,进了西门恭的耳里。
“她有身孕了?”初闻消息,他惊诧得站起身。
昨儿个,他原要向金秀外告辞回沛岁城的,然而尚未说出口,便被金府总管给请出府,他在一头雾水下,尽管感觉不被尊重,但还是暂时找了茶肆先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