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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再问下去恐怕更可怕的答案也会跟着出笼,就当人各有志也各有所好吧……东翁不语地与鞑靼交视一眼后,不想深究地在这话题上头选择放弃追问。

  “为了往后着想,劳烦你这客栈主人就为我安排间上房吧。”不担心他人怎么看待他的盛守业,边说边起身看向本馆的方向。

  东翁跌得二五八万地扬高了下颔,“抱歉,本栈只限特定人士入住,恕不招待外客。”

  对这间客栈了如指掌的他浅浅一笑,“我不介意住进天字五号房的客房。”虽说宅子与他家的比起来是小了点,但既可日日与分别了多年的义妹相处,又可天天到心上人的家中增进感情,他是可以委屈暂时将就点。

  鞑靼愈听愈狐疑,“你是盟主大人的亲人?”怪了,那个很可能会一路连任到老的盟主大人,在成亲之前不都是天涯孤独一匹狼吗?

  “正确来说,我是他的大舅子。”若不是先前有事碍着,他早就想来此探探他那可爱的义妹了。他是开阳大人的义兄?慢着慢着……愈想愈觉得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个骗局的东翁,忍不住再次将眼前的翩翩贵公子重新打量过一番。他是开阳口中那个放弃继承家业,将所有一切拱手让给义妹,既无绝顶聪颖的天资、单纯老实无心机、温柔又善良的大好人……义兄?究竟是他这客栈老板老眼昏花,还是他家的开阳大人压根就识人不清?

  “能否请你带个路?”赶着去天字五号房串通其它两人的盛守业,在东翁一个劲地杵眉沉思时,朝一旁的鞑靼扬了扬手。

  “慢着。”

  “还有事?”盛守业回过身子,低首看向出声留人的东翁。

  “这位客倌,我不想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也不想管你的目标到底为何。”东翁交握着十指,诚惶诚恐地看向这一号新寄宿者,“我只想问,你不会跟我家房客一样,在日后找我的碴吧?”拜托拜托,可别再来尊烧银票的了。

  盛守业顿了顿,半晌,在东翁期待的目光下,他微微眯起细长的双眼,再朝东翁邪恶地一笑。

  “我很难保证。”

  静夜里降下的雪花,将大地妆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裳,随着攀向天顶的朝阳逐渐散放出热意,缓慢驱走冻人的寒意,残留在露台与房顶上的一层积雪,亦不得不听从上天之命,脱离雪花之姿摇身变成人间的残泪。

  长年来因主人总是出门远行,多半只有鸟鸣与虫声的地字七号房,在这日接近正午的时分,自主楼的寝房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陌生申吟声。

  “呜唔……”

  几乎可说是痛醒的轩辕如相,紧闭着两眼,动弹不得地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将自个儿的身子给蜷缩成一团,努力抵抗着在睡梦中无端袭来的剧痛。

  痛痛痛……

  痛死人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活像是有人拿了千根针使劲在扎,而他全身的筋骨,则像是有人趁夜将它全都打散再重新组合过般……

  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痛的轩辕如相,在剧烈的疼痛感总算是渐渐退去时,挣扎着想起身,好出门去给邻居瞧一瞧这是怎么回事,可当他两手抵按在床面上欲起时,掌心却传来某种滑溜的触感,他睁眼一看,这才发现在他的床上,竟布满了色泽乌黑的长发。

  “咦?”哪来这么长的头发?这床上除了他外,是多睡了个姑娘不成?他记得他昨晚回家时,并没额外多带了什么妖魔鬼怪回来当土产才是啊。大惊之下翻身跳起坐在床上寻人的他,在探首张望四下一会儿,却始终没见着第二个同寝一床之人后,有些摸不着头绪地搔着发,不料此时一阵细微的疼痛自他的头皮处传来,令他不解地拿开手。

  自窗棂筛落下的莹莹日光,将好似修剪得圆润微尖的指尖映照出些许的微光,他好奇地反过手掌,而后诧异地睁大眼,再急急抬起另一只手作为比较。

  日光下,他原本因施法和握符而长满厚茧的十指,也不知上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不但纤细修长,像是从没做过任何粗活的粉嫩柔萸。

  他不悦地皱着眉,“搞哈?”

  下意识对这双美手感到有些嫌恶的他,连忙揉了揉眼,想确定他是否睡胡涂了,但就在他高举起一手时,一截有着令男人眩目、令女人羡慕的藕臂,又再次入侵至他的眼底。

  “见鬼了……”他一把拉开两边的衣袖,更是令他觉得触目惊心的雪白肤色,立即有若噩梦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细致到可达晶莹剔透境界的雪肤,在窗外愈升愈高的日光衬托下,差点闪瞎他的一双眼。他怔了怔,两手忙摸上自己的脸,在摸到与臂上相似的肤触时,他赶紧跳下床取来摆在小桌上,总是被他刻意以布巾盖着搁置不用的铜镜。闪烁着潋艳铜泽的镜面,冷不防地映照出一张已是许久刻意不见,因此他也早就遗忘了许久的脸庞,当下又令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吓了一大跳。

  “唔哇——”是谁躲在镜子里吓人?正想送午膳进房的丹心,与陪同她一块儿过来想偷懒不去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在听到寝房里的叫声后,好奇地将午膳搁在厅里后,两人一左一右地打开寝门往里头探去。

  “轩辕大师,您怎——”好心的探问声,在他们的目光一抵房间主人身上的刹那,接下来的下文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把扔开铜镜坐在床边的轩辕如相,习以为常地朝他们摆摆手。

  “没事,我不过是睡昏头,又一时被镜子吓到而已。”真是,自小到大他不知在没睡饱的状况下,被自个儿在镜里看来颇像女人的长相给吓过几回了,都一把年纪了,他怎还是会被这种错觉给吓着?

  然而,被吓得有如刚刚逛遍碧落与黄泉两处,身体硬直、整个人僵站在原地的丹心与鞑靼,可一点也不觉得他的回答有安慰到他们什么。

  大大打了个呵欠,也伸完了懒腰后,轩辕如相不解地瞧着傻傻站在原地不动的他们。

  “你俩是怎了?”怎一个脸色白得像来自地狱第九层的厉鬼,而另一个则青得像是隔壁第十层的?他们是早膳吃坏肚子了吗?愈听他的声音,身子就颤抖得愈厉害的某两人,不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后,即逃难似地掉头往客栈的方向火速冲去。身处在客栈另一头,因大批欲用午膳的客人涌入栈内,而忙得不可开交的东翁,在两手都已忙不过来的这当头,才想差个人进本馆里去把他家的两个万能帮手二人组给拉出来帮帮忙时,那两人已像两阵狂风般地自本馆内一路刮进他所站的柜台里面。

  “你俩来得正好,快些去招呼客人。”东翁回头看了他俩一眼,两手没空的他,催促地抬起脚想将他们踹出去帮忙。

  “东东东……东翁……”六神无主的鞑靼,两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自口中吐出的字句,说得是结结又巴巴。

  “你是撞邪了不成?”东翁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要他镇定些,岂料这时他另一边衣袖又遭另一人给急急拉了过去。

  “七七七……”就连向来处事冷静的丹心,也对他摆出一脸惶然害怕的模样。

  东翁满心纳闷地问:“……七号房?”他家那个算命的不是昨儿个向晚就回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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