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的话我还会来找你?快替我想想法子!”打从醒来后就、心乱如麻,也没空静下心来思考的轩辕如相,所有的心急与焦躁全都演变为满腔的怒火,当下又是很冲地白她一眼。
反复思索许久后,蔺言抚着下颔道。
“这等有违医理之事,我不认为是寻常人所能办得到的。”或者应该说,发生在她家邻居身上的这等怪事,既是脱离常理之外,那就得归咎到非常理的那一方面。
“你有线索了?”总算在绝望深渊里瞧见一丝希望的轩辕如相,忙不迭地抬起头看着她那颇带犹豫的神情。蔺言的第一个推想就是这个,“算命的,这些年来你在外头做生意时,是否得罪了什么术家或法家之流?或是得罪了会施妖法的妖物?”
轩辕如相倨傲地扬高了下颔,“就算是有,当今世上术士之流,无一人法力在我之上,而妖物则更不用说了。”当今术士之流中,真要算是天下第一,也是她轩辕家,其它家的同行也想与她相比?而那些不成气候的妖物,则根本就不在她的眼下。
也是这么认为的蔺言,徐徐地再朝她伸出一指,“那这世上可有能破你术法之人,或是你无法对付之术?”
她无法对付之术?
经蔺言这么一提醒,轩辕如相登时沉静下满心烦乱的思绪,定下心一一过滤起那些飘忽在她脑海里的往事与回忆。
就她记忆所及,自小到大在习法修术与继承家业后的种种过程中,她从未遇上任何可敌的妖物,也没遇着过任何一个比她更高竿的术士,而在她家的家史中,也没有过任何冲着轩辕家而来,身怀着血海深仇的妖物,更别说是什么仇家了。一直以来,在这一行道上,轩辕家代代的传人,皆是走路有风,无愧于任何人,也无仇于任何妖物,当然这世上更无任何可与之匹敌或是能破她家术法之流……等等……等会儿。不对,她记得,她小时候爹娘曾对她说过,在这行道上,非正统的术家之流,自古以来就游走于法界边疆的苗疆巫派,是他们这等正统术士唯一莫可奈何,也难以应付的一派,也因此,轩辕家从不与之交手,而对方,也从不与轩辕家有过什么往来……
恍然大悟的轩辕如相一手抚着额,“巫派的咒术……”修法习术多年,她怎会大意地忘了她还有这个仅有的罩门?
“你认为有人对你下了诅咒?这世上谁有那能耐能将你——”压根就不认为这世上有谁能与她一较高下的蔺言,话才说了一半,一抹熟悉的身影即跃进她的脑海里,令她怔然地止住了口。
乱烘烘的脑子总算是冷静下来后,轩辕如相与蔺言相互交视一眼,两人脑海里头一个联想到的最大嫌疑犯,即是亦住在这间客栈里,虽是年纪最小,可为了财富,眼中全然不分黑白是非,身体力行有钱能赚就当用力赚的某对不良小两口。
“丹心,六号房那对抢钱小夫妻呢?他们在不在栈内?”轩辕如相面无表情地问,万万没想到自个儿很可能是遭自家人所陷害。
丹心的演技无丝毫破绽,“封少和花花小姑娘?他们出远门啦。”糟糕,这么快就被她们找到帮凶了!
“突然出远门的?”蔺言不动声色地研究着丹心面上那一闪而逝不自在的神色。
“嗯,毫无预警的全都出门做生意去了,事前也没通知我一声。”这下坏了,东翁他们连手铸下的大错,眼看就快被拆穿了,这样她到底要不要继续奉陪演下去?
毫无预警出门去?哼,依她看,是畏罪连夜搬家潜逃吧?
“丹心。”相当怀疑她人格的轩辕如相,一把紧握住她的肩头,“我若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我上一回在离开客栈前,好像听鞑靼说,东翁似乎是代那个小花接了笔大生意?”
“呃……”丹心僵着笑脸,“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笔。”
轩辕如相扳扳两掌,“那笔生意大到什么程度?”虽然她早知东翁是个只要有钱就谁都能卖之人,但她好奇的是,那个从不敢在房客头上动手脚的东翁,这回是为了多少银两而胆敢出卖她。
“据东翁的说法是……”在她充满恫喝的目光下,丹心愈说声音愈小,“可以躺着过下半辈子的程度。”抱歉了,东翁,她是不得不招啊。下一刻,轩辕如相有若利箭的阴冷目光,一箭箭地直射在如同标靶的丹心身上。丹心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轩、轩辕大师?”
“这事你有没有份?”她早看破了,这间客栈里,上至东翁下至这个万能管家,只要逮着能赚钱的机会,就全都变成一丘之貉!
丹心满面无辜地高举两掌、“我……我一直都只是个善良又无辜的小管家呀。”在东翁与鞑靼对她坦白招认后,她怎可能不参上一脚?
轩辕如相才不吃她这一套,“哼,你等着,我回头再找你算。”
还有生意要做的蔺言,眼看能帮的都帮得差不多了,随即站起身走至她俩的面前,一手一个地将她俩给拎出门口。
“既然唯一有可能的祸首已经找出来了,那就别继续赖在这妨碍我看诊,快滚。”谁有空同她们瞎搅和呀,她还有一屋子看不完的病人呢。
遭人踢出门外的轩辕如相,在丹心面有愧色地想偷偷转身溜走时,不疾不徐地一把拉住她的衣领。
“东翁现下可躲去客栈里了?”
望着她眼底的杀意,丹心瑟缩地点点头,“应该是……”
“你跟我来!”轩辕如相二话不说地拖着她朝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浑然不知本馆里发生了何事,在此午膳时分,才刚忙完一个段落的东翁,正想喘口气,并享用一下天字五号房寄宿者为他带来的珍茗之时,不远处的本馆大门突遭人一脚给狠狠踹开,在吓着了一屋子正用着午膳的客人之余,也令东翁举杯欲饮的手势当下顿了顿。
一骨碌自本馆里冲出来的轩辕如相,一脚方踏进客栈内,当下一阵寒栗迎面袭上她的身子,令她止不住咚嗦地抖了抖身子,立即止住脚下的步伐,戒慎地扬首张望着四下,就在她的目光来到站在东翁对面,那个浑身妖里妖气从未见过的陌生客的身上时,轩辕如相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当站在柜台前与东翁攀谈的盛守业朝她这方向看过来时,出于本能的,轩辕如相想也不想地即一手亮出四张黄符,警戒地盯审着盛守业的一举一动,而另一手,则是飞快地描算着掌指。
见状的东翁,在清楚地看见了轩辕如相眼中的敌意时,霎时心头一紧,并在心中默默暗忖。
不会吧,这么快就露馅了?这位盛家仁兄看起来不过是个无害凡人,他究竟是怎么挑起轩辕如相天生的职业感的?
反焰指细算许久,可无论怎么算,却只算出来者只是寻常的一介凡人百姓而已,满心不得其解的轩辕如相,才想收回手中的黄符时,一直默不作声任她打量的盛守业,这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她的面前,不吭一声地将她上上下下彻底打量过一回后,再冷不防地探出两掌,动作快、狠、准地!牢牢覆在她的胸口上。当下除了被吓着的轩辕如相外,客栈里所有的来者皆无言以对地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