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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她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表示,他也不晓得那道禁令是否还在,不敢贸然踏进房惹她生气。

  为孩子擦身,换了新的襁褓巾,孩子醒来好一会儿了,咿咿呀呀踢蹬着有力的手脚,明亮的眼儿转呀转,她还是不放心,由头到脚谨谨慎慎检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处,要确认孩子没受到任何伤害。

  稍后,她将孩子安置在那空了数日的摇篮里,再度哄睡了,便自行上了床榻背身睡去,没理会他。

  他壮着胆进房,轻巧地在床沿坐下,见她没赶他,也就得寸进尺,脱了靴上榻,掌心试探地贴上她腰际,被她僵着身子挣开,更往里头挪去,摆明了不想让他碰触。

  他连忙抽手,安安分分躺着,不敢再造次。

  静默了半晌,他盯着那道冷漠背影,轻声开了口。“对不起,不该质疑你的判断,往后,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会听着,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她没应声。

  他不知她是睡了,还是铁了心不想理会,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言。

  连日来几乎未曾沾枕,一合眼,倦意便袭了上来,跌入深眠之中。

  孩子平安归来后,这事便也悄然平息。

  穆邑尘已答应对方,孩子平安返还便不再追究,于是莫雁回也尊重大哥说出口的承诺,得饶人处且饶人。

  事件是平息了,倒留下些许余波未息。

  其一,雁回还是不跟他说话。

  如同她一贯的风格,夫妻呕气归呕气,家里的事依然打点得一丝不苟,独独不理会他罢了。

  他试了几回,得不到回应,便只能默默等她气消。

  其二,这事闹得全村子人仰马翻,如今孩子回来了,前因后果没个交代,难免引起他人不当联想,诸如——孩子失踪得莫名,回来得更莫名,没有一个当娘亲的,遇上这事会不追究、不讨公道,除非……

  当初,她咄咄逼人,强欺想容之事,众人还记忆犹新,事后也没见她出面道过一回歉。

  类似的闲言闲语,穆阳关听了几回,头一回,心里起了反感。

  这些人是够了没有!

  原先,爱的是村民的人情味、一村子的和乐团结,如今这股子团结却成了不明就里的批判,一鼻孔出气的强权欺人。

  雁回性情淡漠,守着她对大哥的承诺,不与人争,给了他人后路,他看在眼里,疼惜之心难以言说。

  她连呕了他三天,直到第四日,他要出门前,她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心下一喜,以为她总算肯理他了,谁知她又偏开视线,迳自去忙,如同前三日,不送他出门。

  他倍觉落寞。

  三日,很够了,他再也无法承受她更多的冷漠,打定主意今日回便要与她把话说清楚,看是要怎么陪罪、怎么罚他才愿气消。夫妻关起房门来,要他下跪也不会折损了膝下黄金。

  谁知,傍晚下工回来,迎接他的是一室空寂。

  他心房一紧,快步冲到后院,衣竿子上空空如也。

  她如果要出远门,才会把衣服收得干净。

  他当下慌得什么也无法思考,怕她这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不给他丝毫求得谅解的机会——

  第18章(2)

  心慌意乱地要出门去寻,便见她抱着孩子,推开前院的篱笆门走来。

  他收了步,忤在原地,怔怔然望住她。

  她也没问他恍神、恍神地站在门口做什么,顺手将托抱在手中的婴孩往他怀间一塞,进了灶房。

  她……没走,是到城里抓药去了。

  心神缓缓稳定归位,想问她哪儿不舒服,又发不出声,怕她再冷颜背过身去。

  她没将药包倒进药罐子里煎煮,而是烧了一盆子水,用那一包中药泡着、煮着,煮出了药性,加入些许凉水,调到适当温度,才端着那一盆药水进来。

  他先是不解,看着她走来,曲膝蹲跪在了跟前,为他脱鞋、撩起裤管,再将双腿放入盆内泡着,拧干泡了药水的巾子,敷在他右边的膝关节上,巾子冷了再重新换上,不厌其烦,殷切照拂。

  他热了眸眶,单手拉起她便往腰间抱去,将湿热的眸藏进她腰腹间。

  他这旧疾不知是哪回受的伤所留下,每每变了天,就会隐隐抽疼,她早上那一抬眼,应是留意到他走路姿态微跛。

  明明心里是气他的,却又挂心,无法视而不见……他真的得修上八辈子,才能娶到她。

  “雁回,别气我了……”他咕哝,也管不得什么男人尊严了。“我去向大哥借算盘来跪,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僵立了好半晌都没动作,以为她又要将他推开,心揪得死紧,而后,感受到她抬起的掌,缓缓抚上他的发。“……药很贵。”

  “什么?”

  “你要再折腾那双腿,我就不管你了,直接让它废掉。”

  他听懂了,如释重负也笑出声。“好,听你的,我保重自己,与你长长久久。”

  雁回原谅他了。

  慕容,拾儿,情长不移。

  她脑海,又浮现那张他亲手写下的纸柬,与此刻温存的嗓音重叠。

  心房荡漾着柔软情潮,最后一丝恼意也不留了。

  “你别压着孩子了!”她推推他。

  他哪里肯依?折腾了几日,总算是雨过天青了,自然便耍起无赖。“睡得熟着呢,爹娘恩爱,他敢有意见?”

  “哇——”话才刚落,夹在中间脸儿压扁扁的娃儿被扰醒,放声大哭。

  “都你!”妻子嗔他一眼,抱了孩子踱开身安抚。

  “……”又是你!就非要与我争宠吗?臭小宝。

  家里的风波平息了,但外头的还没。

  这一日,他整理一季的收成帐目,发现一本杂项支出的流水帐本还搁在家里头,前几日带回家,因为甚重要,便落掉了。

  他同村长说了一声,回家去取。

  雁回不在家,他取了帐本再出门,她正好捧着衣盆回来。

  “怎么洗个衣服,洗得一身湿淋淋?”

  “不小心一脚踩进溪里了。”她口气淡淡的,随意带过。

  他蹙了蹙眉。“往后衣服搁着好了,我来洗。”

  要不哪天跌到溪里头,想想都觉危险。

  “没那么严重。”她推推他,打发他出门。

  回村长那儿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那溪能有多深?雁回是习过武的,真要动起手来连他都抓不住,那身手有办法跌到发梢都滴水,怎么想都怪。

  于是,他刻意绕了点路,行经溪畔,三两名大婶的谈话声飘入耳畔,那话中一成不变的批判主角,正是雁回。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村子里的人排挤她,这他是知道的,可他以为那仅仅是口头上说两句,日子久了,自然能看清她的为人,无须多言。

  只是……人往往只看表相,又有几人能智慧地有心看人?加上孩子失踪这事,她没多言,更加深她与村民之间的龃龆。

  如今,连动手都敢了,这村子还能待吗?

  她们也不想想,雁回不是弱妇子,真有心与人计较,还会由得旁人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可她忍让、不欺妇孺,又换来什么?

  这背后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在这之前,她又受了多少委屈?成亲至今,她一句也不曾向他提及。

  穆阳关闭了下眼,只觉胸腔之内的这颗心,绞得泛疼。

  当日返家,她没提,他也就不再刻意谈论此事,只是,某些浮上脑海的抉择,已在心头暗暗斟酌、思虑着。

  隔日清晨,向来在他醒前便已备好早膳的妻子,难得晏起,还赖在他怀中贪眠,他抚了抚娇胴曲红,爱怜地吻吻她耳鬓,轻咬小巧的耳珠谑言。“好贤妻,贪懒啊?再不醒我可要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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