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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颊畔亲昵贴靠,这才察觉那不寻常的高温,伸掌触她体肤,再细瞧颊容上不寻常的红,眉心蹙起。“雁回,不舒服吗?”

  她哼应了一声,脸往他胸口埋去。

  他安抚地拍拍她,下床为她请大夫,也向村长告了假,留在家中照料。

  他煮了清粥喂她,药也抓了几贴回来,在药坛上煎着。

  “孩子……”病中的她犹挂心着。

  “我会看着。”

  “你……三餐……”

  “我自己会打理。”他将她抱进怀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她又昏昏沉沉睡去,他盯着她微蹙眉心,不甚安稳的睡容,心头思潮翻涌,纠葛难息。

  信誓旦旦说,他的家人,他会护着,不让外人欺凌。

  然而成亲以来,他护了她什么?只是一再让她承受曲解与不平,险些连孩子都要遭难了。

  想容诬陷她,他没信她,她自个儿气一天,就当没事了。

  第二回,他还是没信她,她恼了三、四日,也释怀了,甚至没多刁难他,更换了别人,不给他点苦头吃、受取教训才怪。

  一直以来,她总是对他说“好”,从不与他计较,能为他做的,都做尽了,相形之下,他这个当丈夫的,连供她一个最简单、不受侵扰的安稳日子都没办到。

  他握住她的掌,由交握的指掌,摩挲已略微粗糙的肌肤。

  初初成亲时,不是那样的,虽然指弯处有些练剑留下的细茧,指掌仍是滑腻柔软。

  大哥说,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总管,很受重用,低位与吃穿用度完全是比照主子待遇。这样的她,哪用得着自己洗衣打水?她心知肚明,嫁了他,是让她吃苦受罪了。

  将浣衣浣粗的指掌贴上颊畔,那细细刮着肌肤的刺疼,疼进了心坎。

  他懂得了,为一女人心疼不舍,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有些酸、有些苦,也有饱涨的幸福。

  甘之如饴。

  莫雁回再一次醒来时,丈夫仍在床畔伴着,含笑睇她。

  “你……”一开口,嗓音低哑。

  他去将煎好的药倒来,喂她喝了,又爬回床上,手脚缠了上来,将她搂的密密实实。

  “想睡吗?有事同你商量。”

  “何事?”

  他低下头,眼对着眼,神情无比认真。“雁回,我们搬家吧。”

  她不解。“你不是很新欢这里?”

  只是简单一句话,当下叫她心房狠狠一拧,疼得几乎要忘了如何发声,

  “你……”嗓音比她这生病之人更哑,他咽了咽喉间酸意,再度启口。“就因为这样,什么也不对我说?”

  她记得他喜欢这里,记得他说待在这儿自在,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雁回,让你不快活的地方,我也不会快活。明日,我便向村长请辞,然后与大哥商量,先搬回去住一阵子,将来如何再作打算。”

  总之,他不会让他的妻子,继续留在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早在成亲那日,他就该这么做了!

  第19章(1)

  弟弟来与他商量,暂时回家住一阵子时,穆邑尘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似的,当下便道:“房间早为你们备妥了。”

  “叨扰大哥、大嫂了。”他很过意不去,却还是开了口,为了雁回。

  “自个儿的家,说什么叨扰。”还得感谢雁回,把这弟弟给兜回来,一家团圆呢。

  他这弟弟,最不愿意的事就是麻烦他,那颗固执脑袋怎么也说不通。

  村民对雁回的态度,他多少知晓一些,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只要是攸关雁回,什么原则什么坚持,都能不要。

  雁回病一好,他连一天也没多等,便着手搬迁事宜,穆邑尘也亲自领了家丁前来帮忙。

  邻里知晓此事,过来关切几句,被打发掉了。他们看似有些愧疚,心理知道是自己逼走了夫妻俩。

  “我们没有要阿阳走的意思……”邻家大婶支支吾吾说了,还试着想留他。

  穆邑尘回眸,浅浅说了一句。“你们这样待雁回,不就是存心逼走他吗?”

  当人丈夫的,若会坐视妻儿受委屈,那还当什么丈夫。

  “为了那样的女人——”至今,仍觉他鬼迷心窍,不值得。

  “日久见人心。”他也懒得多费唇色去辩解了。

  村名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性子淳朴,见不惯有人使坏心眼,他们只是错在不明显就里,便兀自苛责与人,

  搬回家的第一夜,由于忙碌了一日,安置妥当后,莫雁回早早便上榻就寝。

  半睡半醒间,与兄长谈完话的丈夫回到房里来,轻手轻脚地上榻,也不晓得忙和些什么,摸摸弄弄了一阵。

  她撑起困倦的眸,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味。“你做什么?”

  “没。你睡你的,别理会我。”他拧了热毛巾,将她一双手都敷暖了,才将药均匀抹于她双掌,柔柔抚挲。

  她抽回掌闻了闻。“向大哥要的?”

  “……欸。”他有些窘,两耳红热。

  她伸臂,揽住他吻了吻,受下丈夫的怜惜。

  丈夫的心意从不放在嘴上,只会默默为她迁居,再忙也不忘每夜为她养护着双手。

  搬回家后,他还没找到新的差事,便暂时到店里帮大哥的忙。

  帮了几日,一日用餐时,便听大哥感慨地说:“有你帮忙真是轻松多了,以往两家店面,光是审帐就累人,雨儿又完全没有盈亏概念,散财又败家,加上那间药堂真是有管不完的事。”

  那时,正喂青青吃饭的雁回,差点一个不慎摔了碗。

  那是过去账本堆得比人还高、也能眼不眨气不喘的家主会说的话吗?

  某人瞟了她一眼,还能面不改色地叮嘱她当心些,完全没有哄骗无知弟弟的羞愧。

  “……”无言望了一眼莫名被拖出来鞭的大嫂,那个当妻子的,为丈夫背黑锅好似也背得习惯又自然了,颇为镇定地吃自己的饭。她也不敢找死地去戳家主的底。

  于是这一帮,也就定下来了,甚至一次也没有再动过要另寻住处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这对妯娌颇合得来,一个屋檐下相互照应,有个伴能说说话,分担着一同看顾四个孩子,彼此都能轻松些。

  也或许是成了亲,心里头有了归属,不再觉得失了根、融不进那宁馨的氛围里,就像妻子偶然回眸,不经意地问上一句。“要过年了,我跟大嫂在拟置办的年货,你有什么要顺道一起备上的吗?”

  那是——真是一家人的踏实。

  她们请了裁缝到家里,大的小的,很公平地一人裁两套新衣。

  家务上头,女人说了算。

  听凭两个女人摆布,量完身被赶出来擦门匾、贴春联,也劳役得很开怀。

  “真好,这个年终于有团圆的感觉了。”

  在大门口贴门联,听闻上方踩着梯子擦门匾的大哥第十页言,他忽而惊觉,过去一直不愿麻烦大哥,却是见外了,他一直都在让兄长操心,不曾放下过。

  心里头藏着太多事,以往无人可说,只能闷在心里,如今,不觉就是相对妻子倾诉。夫妻本就该亲密无间,赤诚相对。

  一日,莫雁回端了药水回房要替他敷脚,听他冒出一句——

  “我以前,做过对不起大哥的事。”

  她一惊,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险些翻了盆。

  “怎会——这么说?“

  于是他说,那一场历经生死的大病过后,很多事虽记不住,但也不是傻瓜,不会一无所知,他与大哥的名,都只为能成一家,便用名字兜在了一块儿,象征意义大过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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