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帮慕容府。”
他想了想,“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和季道远内斗,然后慕容府舒舒服服的做壁上观吧?”
姬明烟一笑,“你是聪明人。”这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轩辕策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简单,真是好气又好笑,将她在臂中狠狠圈紧,咬着她的耳根问:“我想不明白,慕容眉那样一个废物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恋恋不舍地帮他?连夫妻之实都不能行的男人,和太监有什么区别?怪不得我总觉得他一副娇怯之态,像个女人。”
“如果你总是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着他的坏话,你在我心中仅有的一点好感就会没了。轩辕策,我刚才说过你是聪明人,所以请你不要做蠢事。”
她冷冰冰的话搅得他心头一阵躁动。不知道是因为她承认对他有好感而快慰,还是因为她依旧在维护她的“前夫”而嫉妒。
“好吧,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让我去找季道远,也是对我的一次提醒?让我小心季道远这个人?”
她又悄情揉着自己的大腿,“季道远老谋深算,很会哄骗人,慕容眉领兵之事你以为是慕容府争取的吗?不是,其实是季道远的意思……”
“原来如此,如果慕容眉赢了这一仗,因此莫定了声望,慕容府不得不感激季道远的提携,而如果慕容眉败了这一仗,慕容府声誉受损,则季道远则可以趁势打压慕容府。”他摸了摸下巴,“果然是只老狐狸,看来我这次回京确实要先去拜访他。”
“不要带着我一起去。”她挥了挥手,“季道远的儿子我很不喜欢。”
轩辕策一挑眉,“他曾经占过你便宜?”
“不算是吧。他有这个心,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有点困了,一天到晚在马车上晃来晃去,感冒发烧虽然好了,却又落个头晕眼花的毛病。
“那么在我荡平慕容府之前,看来要先拿季丞相家开开刀了?”
他阴阴冷冷的笑声,惹得她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杀人这件事我从来不开玩笑。”他从马车内的一张软登下,拿出一小瓶酒,“这是慕容府送你的玉堂春,我一直好奇慕容眉想藉着这壶酒告诉你什么讯息?”
她接过酒瓶,慢声说道:“这壶酒名字的来历,是出自中原唐朝蒋维翰的一首诗——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哦。”他哼了一声,“怪不得慕容府是穷酸儒出身,考了七、八十年的功名才赚得现在的身份地位,说话咬文嚼字不说,取蚌酒名还要找首诗做典故,卖弄学问。前次慕容眉和我打仗,写了两首酸诗给我,可是诗文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你知道纸上谈兵这个成语的来历吗?”
姬明烟听得无趣,故意装睡不理睬他,轩辕策见无人响应自己,只能尴尬地对自己笑笑,然后倒了杯酒,慢慢地自斟自饮。
他虽然酒量挺浅的,但是玉堂春的味道他的确很喜欢。口感甘醇,回异于一般烈酒的辛辣,留在唇舌之间,可以细细回味很久,这就是文人琅酒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不过他最介意的是她刚才提及的那首诗——
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对于慕容眉来说,临江王府便是那“几家门户”,而他与姬明烟的旧情就是那不得其门而入的春色吧?
他无声地冷笑,愉愉低语,“说到诗,倒有一句李商隐的,我记得清楚。”
“什么?”她终于应了一声。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临江王轩辕策居然回京了!
这个消息轰动了京城,不只是上层的王公贵族惴惴不安,连街头市井的百姓也窃窃私语,如临大敌一般。
“听说临江王带了好几万的人马上京,来势汹汹啊。”
“临江王前次打败了朝廷的兵马,不仅是拥兵自重,而且是独霸一方了。他回京来千什么,该不是要正式逼宫吧?”
“好歹江北这边也有十余万的人马呢,临江王不至于太兴风作浪吧?”
“上次朝廷兵败,慕容家的那位小邦爷据说落水失踪,下落不明,可是和轩辕策结了大仇。”
“嘿,什么失踪啊,我看是因为打了败仗怕朝廷怪罪,所以才假称失踪了。你见慕容家的人进进出出,脸上有悲痛之色吗?也没见他们大张旗鼓地去找人,这其中一定有鬼。”
轩辕策的马车就在这纷纷扰扰的流言蜚语中进了京城。
因为轻车简从,竟然没有引起注意,只有守城的兵士在倒行检查的时候,被连建澄出示的刻有“临江王府”的腰牌吓到了,连检查都不敢,立刻放行了。
轩辕策让马车先停在城南的旧王府,这里还有百余名老家奴看守护院。
他进京的事情虽然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但是具体的行程和路线却非常秘密,以至于他今天进京,京中竟然没有一个大臣知道,旧王府的门前格外安静。
老管家莫少文因为知道轩辕策这几日就会到,所以日日在门口守候,终于今天等到了马车。他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主子,不禁热泪盈躯地跪倒,“老奴给王爷见礼,多年不见,王爷风采依旧。”
“老莫,起来吧,不必和我这么客气,我爹在世对说让我敬你为父,而且现在你年纪大了,不必再拜我了。”
“越老越该知道分寸、懂得守礼,王爷体恤爱护老奴,但老奴不能没有点自知之明。主仆有别这句话是老奴常常教导下人们的,岂能自己废了规矩?”
他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好奇打量着被主子抱下马车,坐在轮椅中的姑娘。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看着王爷对她的殷殷关切,他也心下了然了。
“这位……姑娘,王爷要让她住在哪里?”
他见她依然是姑娘的发式装束,应该是还没有和王爷成亲。
“就住在老院的西房吧。”轩辕低头看她的头顶发髻,“在我卧房的对面。”
姬明烟对于他随意的安排已无动于衷,因为就算是她反对,也仍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索性都由他去。
旧王府内一重重、一进进,景致并不如轩辕策所说的有多差,比起临江王府的恢弘气势,这里更古朴难致、花扶木琉,虽然尚不见春风夏日中的绮丽妩媚,但并不显得苍凉,许多院子的角落里到处都种着红梅和白梅,在寒风中依然摇曳生姿。
“老王爷是个雅人。”姬明烟看着四周的景色,不禁感慨。
“你若是指院中的这些梅树,和我父亲并没有关系,这其实是我母亲生前栽种的,因为她名字中有个“梅”字。”轩辕策一直将她带到为她安排好的房间内。
连建澄站在院子中叫道:“王爷,季道远的人来了。”
“说他是老狐狸看来说错了,该说他是条老狗,长了一个狗鼻子。”轩辕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看着姬明烟,“我要走一趋丞相府去会会这只老狐狸。上次我回京对,他还是户部尚书,我和他素无往来,这回他第一个派人来,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她抬起眼,笑容可掬地说:“王爷请慢走。请问我是否要在府内等王爷回来吃晚饭?”
“当然。”他在她鬓边印下一吻,“如果有不速之客来拜访你,请在我回来之后再与客人会面,否则我知道了,会很不高兴。我若因为不高兴而不小心犯下什么错,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