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失忆之前,确实是如此,而你失忆之后,将他遗忘,我乘虚而入。”看着他笑得自嘲的脸,她眉头紧蹙。“才没那回事,我说了我只爱你一个,我的心不大,装一个你已经满了。”
“这话可真是定了我的心,不过……回京后,我虽会陪你一道进宫,但是你不能太接近我。”
“为什么?”
“因为你失忆之前很讨厌我。”
“可是……”
“弋照霆看似爽朗亲和,实则多疑,否则他如何自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弋天显也说了,其他几个趁乱宫变的皇子,已经被就地正法,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朝廷是由他主持,也代表他已经掌握实权,只要皇上驾崩,必定由他登基。”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要我假装讨厌你,别让他发现我失忆?”
“对,就怕他发现你对他没有情分,他就会痛下杀手,但也只是我的猜测……不管怎样,我会想办法让你早日离开去暮城。”
“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思及此,龚不悔深深一叹。如战来所言,上了战船之后,他与她虽有对话,却是疏离又客套,大多数时候,他和弋天显走得极近。
眼看快要到达去暮城,他却始终没说他到底有何办法,也不知道他回到弋风,处境到底安不安全……他老神在在,反倒是她心神不宁。
“二爷,不用担心,王爷一定会善待你。”俪人的软嗓稍稍拉回她的注意力。
“俪人,记得你曾跟我说过,我有个未婚夫在去暮城等我。”
“是。”
“就是荣亲王?”
“是,所以二爷真的不需要担心,王爷他只是在实现承诺罢了。”
龚不悔闻言,微眯起眼,“俪人,你倒是很清楚。”
“全是二爷告诉我的,只是二爷把这一切都忘了。”俪人话声低柔。
“我说的?”她不禁长叹口气。那可真是怪了,要是她真把荣亲王搁在心底,为何在她失忆时,完全没忆起他,反倒是想起了关于娄战来的记忆?
“二爷尽管放心,王爷绝不会伤害二爷。”
她掀唇冷笑着。“可是他伤了风华。”
“这……”俪人一时哑口无言。
“俪人,他伤了风华,对龚家军赶尽杀绝……他真的爱我吗?”她不认为。
“……也许等见过面后,王爷会给二爷一个合理的解释。”
“俪人,为何我觉得你的心根本是偏到荣亲王身上?”她一直信任俪人的忠心,尽管她撒了不少谎,她仍是信她,可如今……也许她该重新思考。
“二爷,我--”
“凛。”
适巧房旭引走来,打断了俪人的话,龚不?海看向他低声问。“娄皇子呢?”
“在五皇子的抢房里。”
“是吗?”她叹口气。看来到去暮城之前,她别想眼他有独处的机会。
“去暮城就快到了。”房旭引看向两旁河岸,岸边房舍林立,一片繁华景象。“不知道思行现在如何了?”
风华进宫这段时间,都是思行作内应,而各位皇子宫变,思行带着龚家军趁乱替褚非杀出一条血路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五皇子说,当初平乱之后,并未逮住他,而且也没有贴出任何通缉的告示,他应该无恙吧。”龚不悔喃着,却对弋天显的说法存疑。
龚阀五个主子,风华重伤,思行下落不明……教她心底难受着。
“希望如此。”
“进京之后,你先回龚阀看看吧。”
“可是……”他不放心凛一个人进宫。
“我想,荣亲王应该也不会让你进宫吧。”龚不悔推测着。
“也许,不过”一直看着河面的房旭引突地双眼瞪大,她也顺着他目光看去,船即将进水门,而水门衙上却系上了代表丧事的布。
房旭引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完了,如今皇上驾崩,势必由荣亲王登基……真让他掌握住实权,凛还有离宫的机会吗?
战船在城南渡口停下来时,已是近掌灯时分,一行人改搭马车进宫,龚不悔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街道,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心隐隐棒动着。
马车很快来到了皇宫的庆南门,远远的便见一抹身影守在那儿。
“停!”骑马的弋天显大手一挥,后头几辆马车随即停住。他笨拙地下了马,朝那抹身影单膝跪下,低声喊道。“臣弟拜见皇上。”
“人呢?”弋照霆急问。
“在这呢。”弋天显扬笑,走到马车旁,打开了马车车门--
坐在马车内的龚不悔抬眼一望,适巧和他四目相对,霎时心像是忘了跳动。
那是张非常出色的俊脸,立体眉骨底下眼眶有些深陷,脸颊有些瘦,看得出他似乎身子不适,然而却遮掩不了那双俊魅的眸,温文儒雅又禽着不容忽视的霸气,而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缓和了他身上的戾气,教她怎么也转不开眼。
“……子凛。”弋照霆似乎快要喜极而泣,就连声音都颤抖着。
她心头狠狠一震,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直到她被轻柔地拉下身子,被楼进他怀里,听他叹息般道。“终于把你找回来了……终于把我的心给找回来了……”
龚不悔震愕不已,心悸不止。
这不是演技,这男人确实是爱着她,深深地思念着她,那嗓音和表情都骗不了人,再见到她的喜悦更是打从内心……这个如煦风皓月的男子,竟是杀害风华,逼得她龚阀无路可走的凶手?
这种人……想起命在旦夕的风华,她蓦地大力将他推开。
没防备的弋照霆蓦地往后退上几步,适巧有弋天显在身后,才让他免于跌坐在地的命运。
他不解地看着她,她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睫。她知道她不该推开他,可是她怎么也不能忍受这种男人抱着自己。
“子凛?”
“皇上,想叙旧,多得是时间,不急于一时。”弋天显低声道。“还有,娄皇子也跟着要回质子府了,皇上以为呢?”
他看向马车,娄战来和房旭引已经下了另一辆车。
弋照霆垂敛长睫,阵中闪过一丝杀气,然长睫撤动瞬间,随即换上一张无害笑脸。“娄皇子,听说是你找着子凛的。”
娄战来压根不怀疑弋天显在回弋风的路上,已经将大略的事禀报过了。“一道翻了船,总是得要互相照应,不过……我还被反咬了一口,真是好心没好报。”他说着,还无奈地摇着头。
和龚不悔同坐在马车里的俪人闻言,不解地垂下眼。这说词有出入……五皇子信了吗?
“娄皇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要知道子凛就是如此,她并不爱你近身。”弋照霆哈哈笑着,像个爽朗的大男孩。“不过这事,肤一定会主持公道。”
“那么我就先谢过皇上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质子府吧,好生休息一番,明儿个朕再找你叙旧。”
娄战来不怀好意地说。“皇上要和在下聊聊龚风华是如何被栽赃?”
弋照霆闪动了下,看向房旭引一脸歉疚道。“说起这事……都是朕无法在先皇面前为龚阀辩解,才让风华被定罪,甚至还让她不得不假扮女王进宫,却在其他皇子起兵造反时被波及……如今真过意不去,但朕已登基,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龚阀五爷可以自由出入去暮城,亦可回龚阀,那里朕保住了,没半点损坏。
他一字一句说得委婉通情,仿佛他尽了天大的力保住了龚不悔最珍惜的东西,然房旭引听在耳里,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