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了这么多了,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向前一步。
“龚阀众人在此谢过皇上。”恶心是一回事,面对眼前的新皇,该说什么话,他心里清楚得很。
“龚阀可以继续待在弋风,朕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龚阀的任何人。”弋照霆说得言之凿凿,随即伸手进马车里头,柔声道。“子凛,下来吧,朕有好多事想跟你聊。”
龚不悔坐在马车内将所有对话听得分毫不差,但怎么听都觉得和左不然所说大相径庭。可一方面,她的心却又跳颤不休,一如那近乡情怯的悸动……难道说,她真的爱过这个男人?
在无从选择的状况下,她只能朝他伸出手,由着他扶着下马车。她没有回头,没有看向战来,就怕一回头就连累他。
如果弋照霆知道她的心已经变了,可会放过战来?
答案是……不会,她无比肯定。
第十二章 回宫(2)
俪人一路陪同龚不悔,两人跟着弋照霆进了弋阳宫,带她来到东侧一处暖房,她防备地进了房,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蓦地,温热的怀抱从后头将她抱住,她想也没想地挣脱,回头怒瞪着他。
“子凛,你是不是误会我了?”弋照霆软下姿态。“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保住龚阀和底下所有人,可是我没办法阻止我父皇,只能想办法弥补,所以,如今我登基了,从此之后,我绝对会履行我的承诺,让龚阀在弋风真正的落地生根。”
她微皱起眉,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那你为何要伤风华?”
“那是乱中有错……风华是一代奇女子,我为何要伤她?况且她是你的替身,她要是出事,对你也不是件好事,我怎么会做任何伤你的事?”
龚不悔无力地闭上眼。这人的表情真诚无比,语气卑微,仿佛真的骇怕她误解了他……这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没有办法判断!
“子凛……相信我。我也答应过你,只要我登基,掌握实权,就能铲除其他碍眼的人,再也没有人会视龚阀为眼中打、肉中刺,你可以安全地待在我的身边。”他低哑的噪音带着恳求,像是就怕她不理他。
“我……”
“我们成亲,只要你成了我的皇后,看还有谁敢动你。”
她不禁怔住,“成亲?”
“你可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你最爱穿黄袍,现在我就要让你穿上象征皇室的黄袍。”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似乎就怕又被她挥开。
龚不悔瞪着他的手,说不出话。原来他指名要她回宫,就是要迎娶她……这该怎么办?如果她不从……龚阀能否全身而退?
“子凛……要生我的气,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不属于战来的男人气息充盈鼻间,一股强烈的厌恶涌上,教她无法忍受地推着他,然而他却像是已有了防备,圈抱着她,不容她逃脱。
“放开!”她吼着。
“子凛……”
“我说,放开!”她怒喝着,抬脚踢着他的胫骨,硬是遏他松开了手,随即快速地退往房间角落,寻找任何护身之器。
弋照霆唇角没了上扬的弧度,没有表情的脸,令人望而生畏。
门外有人听见骚动闪入,单膝跪地低声问着,“皇上?”
她看着那男人,男人有双细长眼眸,冰冷无情,瞬间脑门窜过一股无法忍受的疼痛,破碎的影像在脑袋里不斯地闪动着。
“皇上,二爷不是故意的,二爷是……失去记忆了。”俪人看了那人一眼,赶忙道。
龚不悔痛眯了眼,不敢相信俪人竟拆穿这一切。
弋照霆闻言,大手一摆,比了个暗号,单膝跪下的男人立刻如风般离房。
“子凛……你不记得我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然,这么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何她的态度变得如此冷真,但这也代表娄战来在说谎!没了记忆的子凛,不会对救她的人反咬一口……这意味着里头有错误的讯息。
“我头痛……”她身子摇摇欲坠。
弋照霆赶忙上前,却见她瑟缩地往后退,只得哑声道。“俪人。”
“奴婢知道。”俪人赶紧向前,搀着她到床上躺下。
“可要差御医诊治?”他关切地问。
“不了,总是会这样。”龚不悔冷淡地拒绝。
弋照霆拉了把待子坐到床边。“要不要用膳。”
“我不饿,我……很累,想睡了。”她闭眼不看他。走吧,快点离开这里……
“那么,你睡吧,朕就守在这里。”
龚不悔闻言,紧抓着俪人的手,像是不允许她离开,就怕俪人一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俪人见状,回头看了弋照霆一眼。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睡……朕就说一些咱们小时候的趣事。”
龚不悔紧抓着俪人的手假寐,却无法不听进他用各种语气叙述他们的童年。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出生一个月就被抱进宫请御医诊治,只因为她的双眼紧粘,那时他跑去偷偷地瞧她,见到她肩上的一颗红痣,因而成了他日后认出她身分的证据。
而后他又说,他是如何疼惜自己,为了她,他和敌视龚阀的皇子周旋,得到各方消息再从中拦阻。还说他来不及阻止先皇派人追杀她,他有多么心急如笑……
她听着听着,混乱了,不知道他话中真伪,但唯一不变的是……她想见战来。如果他再没有计谋……那么等到她要被架进殿上成亲前,她也许会亲手杀了弋照霆,就算是玉石俱焚也无舫,因为她至少要保住龚阀……
龚不悔一觉醒来,早膳还末备安,已有御医先来为她诊治。
“皇上,这姑娘的脑中确实有淤血,淤血若是消散,也许就会恢复记忆。”御医把完脉后,如是道。
弋照霆微扬起眉,“既是如此,那就赶紧开药方。”
“可是……”御医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龚不悔不由得看了御医一眼,弋照霆以为她担忧自己的伤势严重,便拉着御医到外头谈。
两人一走,她才松了口气。
“二爷,要不要奴婢差人准备早膳?”
“不了,我吃不下。”她坐起身,模样疫惫极了。
睡了一觉,脑袋却像是被弋照霆的行动严重干扰着,让她睡醒了更倦,更怪的是--“好奇怪,宫中是在烧什么东西吗?为什么我好像一直闻到一股烧焦味。”
俪人眼皮一跳,张口欲言,却终究还是忍住。
看着门口,确定弋照霆不会立刻进门,她才压低声响问。“俪人,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质子府?”
“可是……”
“就算你是弋照霆的内应,我还是可以相信你吧。”她突然道。
闻言,俪人双膝立刻跪下,“二爷,我……”
龚不悔闭上眼。没想到不过稍稍试探,她就真承认了。“我不过问那些,我只想知道战来现在好不好。”
俪人垂眼好半晌才哑声道。“奴婢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当今的皇上安插进龚阀,可是奴婢从未背叛过龚阀,从未出卖过龚阀,皇上只要奴婢好生伺候着二爷,想办法接近二爷、保护二爷而已。”
她微张眼。“你还想替他说话?”咋晚听弋照霆说了近一整夜的话,她无法辨别真伪,也不打算细想,不容他左右她的想法。
“不,奴婢只是想说,皇上有些做法也许有失公允,可他都是为了二爷。”
“不要打着为了我的旗帜,尽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我无福消受!”龚不悔不衬地低喝着,“一句话,要不要帮我跑一趟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