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着脸皮,抠起手指往晴娘的屁股捏了一把,王大爷色迷迷地舔舔唇。“这还说不 是狮子大开口啊?你这竹杠可敲大啰!就凭那对破纸糊的灯笼?”
“耶,这他们要赔不出银两也无所谓,就留那小丫头在我无边阁。有我谢晴娘调 教,包管不出三个月,她就可以红遍京师,脾睨这长安城所有红牌歌舞妓。”拍拍自己 高耸的胸脯,谢晴娘信心满满地说。
“这我倒是万分相信,就是连我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把家里那些娇滴滴的妻妾都 置之脑后……说到这里,你这小娘子预备何时开始见客?”捻捻唇畔已然泛白的短鬓, 王大爷毛躁地往这个方向张望,玥妍则是心惊肉跳地赶忙矮下身子,全身颤抖个没停。
“公主,属下看此地非你久留之地……”在玥妍的协助下挣脱绳索的阿牛,此刻强 撑着血迹斑斑的身躯,蹲在玥妍身旁说道。
台起头望着他,玥妍惨白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两眼不由自主地又蒙上一层纱。她 抿抿连连抖动着的唇,还没说出什么话,门外已传来阵阵哎哎叫。
他们连忙又将头凑上门扇上的破洞,只见那个色模色样的王大爷以极滑稽的姿势歪 斜着吱吱叫。“暧暧暧,轻些轻些儿,我胡子被你这么扯,再加上家里那头母老虎,不 出多久,便要被你们给拔光了。”
“哼,有了我谢晴娘,你还敢给我提你家的那个老太婆,你噢,我看你是根本对我 有了二心。”
“唉呀,你这是扯到哪儿去啦?现在还是处理屋里那小娘子……”急于安抚晴娘, 王大爷陪着笑脸低声下气。
“哼,我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勾搭我无边阁里的霞意、净铃儿 、花艳红的事,你别以为老娘我不晓得,老娘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呃……那……我……”期期艾艾地提不出解释,但王大爷那双色迷迷的眼,可一 时半刻都没有离开过关有玥妍和阿牛的这个房间。
将王大爷的动静尽收眼底,谢晴娘狠狠地揪住王大爷那已经略微稀疏了的山羊胡子 ,怒气冲冲地往另个方向边走边骂。“哼,我就知道你这只老乌龟,见着了这新鲜货色 ,莫不想偷吃几口,你给老娘回到前头去喝你的酒去。”
“那……那个小娘子……”意犹未尽地一再回头张望,王大爷的脚步十分犹豫踌躇 。
“你别管那丫头的事儿,老娘今儿个就把她给卖了,看你还作不作怪?”
“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就这么稀里呼噜地卖了,那多可惜啊!”似乎非常舍不得, 王大爷咂着舌地反驳她。
“啐,老娘宁可少赚些银两,也不要留个祸害在身旁,瞧你的魂都被她勾跑了一大 半,你当老娘是瞎子?”
扭着那个歪着头护着自己耳朵的老头子,这个自称为谢晴娘的老鸨,一摇三晃地往 条长长的信道走了出去。
“公主,待属下撬开这道门锁后,公主就随属下往外冲,属下必然拚死护卫公主。 ”拔起那根有胳臂粗的门闩,阿牛撑住自己的身体,却哇一声地吐出满口的鲜血。
“阿牛,你……要不要紧?”焦虑地拍拍他的背,玥妍急得六神无主。
“不打紧的。公主,家父当初也是在玄武门为护卫建成太子,被擒至午门外斩首示 众。
幸好公主这些年来,从不间断的送银两给阿牛家,否则孤儿寡母,实在难以度日。 为了公主,阿牛即使肝脑涂地,亦不足惜!”阿牛说着抡起门闩,奋力往外一击,门即 被他捅出个大洞,他举起脚使劲儿一端,门便应声碎成无数木屑四处飞散。
震天响声中,那些妓院中的保镖龟公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至,个个拿棍抡刀,将 阿牛和玥妍团团围住。
***
气闷地走出佛寺时,史道洛对心中那股凝郁不去的怒意,感到难以排解。
兴匆匆地随桑奇及一班随从们,趁佛寺中人马匆乱之际,大方地人内查探,却不料 他们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在送走载有公主的凤辇和妆奁之后,由宫中指派而来的宫人太监们,立刻以最快的 速度将那座暖房和隔离的帘幕拆除。不明就里地走进去,初见到这景象的随从们,都还 以为走进废墟断垣中,但道洛却面露喜色地加快脚步。
“错不了,就是这暖房,当日我曾经过这暖房……”顺着那些曲曲折折的长廊走进 去,他面对的是一间已然改成掸房的空房。“这……这里……”
“阿弥陀佛,檀越到此掸房,不知有何贵干?”旁边走出一个小沙弥,闪着好奇的 眼光,眨也不眨地盯着道洛和他身后的十多位随从。
“呃……我们到贵佛寺拜佛,不意却在此迷途,请问小师父,此掸房可否借住?”
“此掸房是前玥妍公主所住的厢房改建,公子如要借住掸房,可到外面的厢房看看 有否中意的。”
“多谢小师父,不知我们可否在此参观佛寺?”
“当然可以,皇上特颁圣旨,全长安城佛寺皆因公主下嫁之喜面广开善门,檀越尽 管参观。”
朝道洛他们合十为礼后,那些小沙弥们便行走有序地离去。一觑他们已远去,道洛 马上和随从们展开了钜细靡遗的大搜索,但在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的佛寺内,他们连 一丁点玥妍公主曾住过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沮丧和失望夹杂地冲击着道洛,眼看和阿萨轲会盟于洛阳的时日逐渐逼近,而碧玺 却仍杳如黄鹤,挫折感使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长啸,伸手一掌便击向门外的梧桐树干上 ,深深地印出人木三分的掌印。
“主子,既然这条线索已断,我们顶多再另起炉灶……”桑奇的眼色一使,那些随 从们都识相地闪避,只留下情谊深厚的桑奇伴着他们最敬重的少主。
“桑奇,你说我怎么能不急呢?倘若与阿萨轲结盟不成,现下高昌国、龟兹国又蠢 蠢欲动。我担忧……如果叔父与他们并合坐大,那么我的复国之路,岂不是更加漫长迢 遥。更何况,如今我又失去传位碧玺……”忧形于色地连连叹息,道洛仰起头望向逐渐 偏西了的夕阳,对自己竟大意地遗失这么重要的信物,颇为自责。
察言观色地沉吟了一会儿,桑奇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他倾身向前凑近道洛。
“主子,既然这碧玺一时半刻之间未必找得回来,奴才聘请的玉匠已经复制了颗玉 玺,主子可以先李代桃僵地与阿萨轲联盟,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策。”
莫可奈何地看了看他,无计可施的道洛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主子,依奴才之见,咱们还是先撤回赌坊,看看情况再说。”征得了道洛的同意 ,桑奇沉着嗓子发出声类似某种动物的叫声,那些随从们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
“咱们先回赌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任何人都不许向外泄漏,若有泄密者,概以 军法处置。”冷冷地说完后,桑奇和那些随从们都各自担负起警戒的任务,护卫着道 洛往外走。
经过了晌午前的那一场闹剧后,丞相府前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些啯啯吞咽 杂草野菜的猪仔,尚且目中无人的开怀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