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立无言地用手指将她的眉心压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雁菱,这个 问题也一直在我脑中出现。医学上还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未知,或许明天琇芸就可以复 原,也可能终此一生她都将只是这样无知无觉地依靠仪器而活下去。我们不知道答案, 因为答案都在上帝的手中,我们所能做的,只是等待和为他们祷告。”
“这也是我所害怕的,因为未知太渺茫了,我对无法掌握的事感到困扰。站在我现 在的位置往前看,找不出路可依循,往后回首却又充满痛楚。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可是 命运已经这样决定了我的未来。”雁菱一古脑地向他倾吐出自己心里最深的秘密之后, 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噢,老天爷,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不,没关系的,雁菱,你大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你的朋友。”琰立急急唤住雁 菱匆促想离去的脚步,热切地望着她说道。
“琰立,我们可以当朋友吗?”雁菱咬咬唇才淡淡地对他笑着说。
“有何不可呢?虽然我比你大上十二岁,但有谁规定朋友的年龄呢?”琰立拍拍她 的肩膀,打趣地拉着她往屋里走。“进去吧,我似乎见到院子外有辆车停得太久了一点 。”
“你是说?”雁菱惊讶地朝外头望去,有辆送货的厢型车正停在对面人家的车道旁 。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总之,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进到屋里去吧。记住了吗?
这可是朋友之间的忠言喔!”琰立说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身后的推着雁菱走进屋 子里。
“朋友……”雁菱喃喃自语地走回房间,心思却紊乱如一团被小猫弄乱了的毛线般 找不到头绪可理。
琰立,或许你只是友善地愿意安慰我、陪伴我而当我的朋友。但是你可知道沉淀在 我心深处,一直有那么一句话不断的翻搅,令我坐立难安却说不出口……如果,如果我 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呢?
第五章
坐在车上,雁菱眯起眼睛地眺望远方,白花花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痛她因一夜无眠 而酸涩的眼睛。
因为整晚的胡思乱想导致她到快天亮才睡着,感觉上似乎才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琰 立叫起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要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车之后,他便让车急速飞 驰在高速公路上。
看到她用手遮掩太阳的样子,琰立无言地递给她一付太阳眼镜,依旧没有吭声地继 续开着车。
“谢谢。琰立,我们要到哪里去啊?”高速公路非常地宽敞平坦,但和台湾的高速 公路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没什么车,这一路走过来,只是偶尔零星有几辆车经过。
“坎培拉。”
“坎培拉?”雁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找出那少得可怜的印象。“坎培 拉是澳洲的首都对不对?”
“嗯。”
“我们去坎培拉干什么呢?”
“玩。”琰立打开音响,轻松地回答她。
“啊?”雁菱讶异地连眨几下眼睛。“为什么?”
琰立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的望着她。“出去玩需要有理由吗?”
“是不需要,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南半球的国家,没到处逛逛不是有些可惜 吗?”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爸爸、哥哥跟琇芸他们……”雁菱心中挣扎得很厉害 地犹豫着。
“嘘,就这么几天暂时先忘了他们好吗?假装一下你是到澳洲来旅游的游客,而我 就是你的领队导游兼司机。”琰立说着还跟着音响中传来的轻快音乐吹起口哨。
张口结舌地看着他,雁菱根本搞不懂琰立这么做的用意,但是他的提议实在好诱人 ……“如何?你肩上的担子已经太重啦,所以我决定放你几天假,我们来玩假装的游戏 ,让你休息几天。”琰立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已经和警方合作,现在已经有人冒犯他和雁 菱天天在房子里活动,琇芸也在今天一大早就由警方护送到隐密的私人疗养院,所有的 这些布置为的就是要引出这一连串神秘事件的幕后那只黑手。
“假装……”诱惑的声音愈来愈大了,雁菱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大叫我愿意。只是, 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确定和顾忌。
我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玩,而是要追查出哥哥的死因的,况且爸爸还在遥远的台湾等 着我……“我正好有事要到坎培拉,所以带你顺道一起去看看。坎培拉是个人工化的都 市,比较起来是没什么好观光的,倒是郊外的大使馆区和战争纪念馆,第二次世界大战 纪念碑、国会议事堂、市政府之类的建筑还满有看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带你 到红山,那里有个了望台,可以看到整个的坎培拉。”
好奇心整个打败了她的迟疑,雁菱往椅背上一靠。“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 再不去玩似乎有些不识抬举。雪梨到坎培拉有多远啊?”
“大约三百公里,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待会儿会先经过野生动物园,你可以 抱无尾熊或跟它们拍照。”
“无尾熊?”原本昏昏欲睡的雁菱,一听到无尾熊立刻精神又来了,她坐正了身子 向前张望。“还要多久才到?”
“稍安毋躁,还有一段距离呢!”看到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琰立终于放下悬在心 头上的那块石头。基本上雁菱根本还只是个大孩子,有她单纯又率性的一面。
“琰立,我觉得好奇怪,在这里的高速公路似乎都没什么车子喔,像在台湾的话, 早就塞得动弹不得了,而且这里车子行走的方向也跟我们不一样,方向盘在右边,车子 靠左走,正好跟台湾相反。”雁菱好奇心颇盛地问道。
微微一哂,琰立亲切地朝外头一辆车挥挥手,那是辆吉普车,敞开的后座坐了几个 看起来像是自助旅行的年轻人。
“我记得去年琇芸跟我开车从坎培拉要去墨尔本。墨尔本是澳洲仅次于雪梨的第二 大城,市内的四分之一是绿地公园,那是在半夜,轮到我开车而琇芸睡觉,开到半路上 ,从路旁就跳出了一只相当大的袋鼠,它并不怕人,等我把车子停好之后,它张着晶亮 的眼睛和我对看了约十分钟才一蹦一跳的跳走。”琰立摇着头苦笑的说道。
雁菱似乎着迷地听着她所说的话。这对在台湾的高速公路上只能看到被压得烂糊糊 的猫狗尸体,顶多是些野鼠干扁的干尸的雁菱而言,他所说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
“我有个朋友有次从墨尔本的赌场要回坎培拉时也碰上袋鼠,不过他的运气不好。 因为他的车速太快了,撞到袋鼠时,他措手不及所以翻车了,但是那只袋鼠却安然无事 。事后他说他就头下脚上的看着那只肇事者跳了开去,第二天一看,保险杆凹了一大块 。”
“真的很难想象。”雁菱强迫自己将眼光从他脸上移开,但是却总是管不住自己, 不停地偷瞄着他。有什么关系呢?我戴着太阳眼镜o也。她如此地自问自答。
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人门所说的——日久生情——我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领 了我所有的思绪。原先见到他时,只觉这个人傲慢、粗鲁,倨傲得令人难以忍受,但现 在,我却只看得到他体贴跟温柔的一面,这是多惊人的转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