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亢烈哼笑了声。
“若不是如此,大人怎会怒气冲天?”
亢烈闷不吭声,好一会才将实情道出。
听完始末,喻和弦摇头失笑。“这潘大人是不懂眼色,还是没将大人放在眼里?但不管怎样,在下有个法子可以整治他,就端看大人想不想消心头这把火。”
说来也巧,这下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就能进行计划。
“什么法子?”如喻和弦所料,亢烈极有兴趣。
“很简单的,只要……”喻和弦走上前,将计划简单说过一遍。“如此一来,不就能将潘家置于死地?”
亢烈拂着长须,沉吟着。“听起来是不错,可这岂不是让潘急道逃过一劫?”
“这个嘛……”
“大人,若想出口怨气,我可以帮你。”厅外响起一道温润嗓音,引得众人望去。
工部侍郎看了亢烈一眼。
亢烈微摆手,示意此人无须防备。“牧氏,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本宫并未瞧见你有何贡献。”
“那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但刚才站在厅外听喻老板这么一说,我倒有个好法子。”牧慧娘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头有着指印。“三个月前,我手上有批货送往齐月,但却被扣在边关,要是大人能在里头添加点什么,还怕不能将世怜给往死里打?”
“世怜下场如何,本官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官要整治的是潘急道,你这个二娘要是对他尚有几分疼惜,那咱们的交易就不需再多说。”亢烈没好气道。
第十四章 十恶不赦(2)
“潘急道将我赶出潘府,他都不念我为潘府做牛做马二十年,我还管他死活?”牧慧娘神色阴狠,悻悻然地哼了声。“大人有所不知,潘急道确实对世怜上了心,先前甚至还为了她擅离职守,要是从世怜这边下手,依潘急道爱之入骨的程度,肯定会为她担下一切,届时他就会落到大人手中,由着大人要杀要剐。”
“喔?”撇唇笑了笑,亢烈接过她递上的纸张。“要是事成,本官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大人,牧氏说的没错,我曾经几次故意接近世怜,潘急道都又气又急的,何况如果不是爱疯了,他哪来的胆子和庶母勾搭在一起?”瞧他神色和悦许多,喻和弦补上一句,尽心讨好。“只要抓紧世怜,潘急道可就无法翻身。”
“好,就这么办,让本官瞧瞧他到底有多痴心,要是他狠下心不睬世怜死活,本官也有法子将他打进大牢!”今儿个丢的脸,他要潘急道加倍奉还!
喻和弦舒眉笑道:“看来大人已有完全准备,在下先庆贺大人心想事成。”
亢烈哈哈笑着,仿佛已经预见潘急道沦为阶下囚的模样。
喻和弦笑眯了眼,却无人能猜出他的喜悦所为何事。
夏取怜备了宵夜,却等不到潘急道归来,心急如焚,但也无计可施。
等到天空翻出鱼肚白,依旧等不到他归来,她叹了口气,想自己去打水洗漱,然而才刚踏出房外,便见牟桑成脸色铁青走来,她的心一紧。
“牟总掌柜。”她轻唤,心被不安给占据,无法冷静。
牟桑成直朝她寝房而来,可见是来找她的,脸色如此凝重,难不成是急道在宫里出了事?
“你就非得害得大人死在宫中才开心?”牟桑成劈头就骂。
她退上一步。“大人出了什么事?”
“你在意吗?要是在意,为何无视我的警告,硬是要和大人在一起?”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夏取怜无力招架。
“我……”
“先前你要大人找本律典,你既已看过,岂会不知大人要是和你在一块,犯的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十恶不赦?”倒抽了口气,她想起读过的十恶,包括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内乱之罪……”
“对!大人为你犯的便是内乱之罪,如今城里街坊皆传出流言,要是有心人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你可知潘府会落得什么下场?”
夏取怜踉跄了下,背贴上屋墙,错愕得说不出话。
她犯了一个大错。
她只想到和急道之间的不伦有违道德,压根没想到内乱之罪。
所谓内乱之罪,指的正是和祖父或父亲的侧室通奸……十恶不赦之罪,严重的话,是会被吵架灭族的。
身上一阵恶寒,此时此刻,她真实地感觉到这个时空的可怕。
如果潘府因为她的过错而被灭族,那急道肯定首当其冲,如今他一夜未归,难不成是被皇上给押进大牢了?
“我说桑成……谁允你恐吓怜儿的?”
一道懒懒的嗓音传来,教两人看了过去。
望着徐步走来,满脸疲惫又微噙恼意的潘急道,夏取怜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大人,这事不能不处理,再这样下去……”牟桑成无惧地迎向他责怪的目光。
他身为总掌柜,潘府就像他的家,大人就像是他的手足,他无法坐视不理。
“住口,下去。”
“大人!”
“我昨晚已向皇上提起辞官一事。”他突道。
牟桑成愕然。“皇上怎说?”
“不准。”走到夏取怜面前,潘急道轻轻抚去她滑落腮边的泪。“但我不会放弃,我会想办法让皇上答应的,所以你就……别哭了。”
“你没事吧。”她哽咽问道,想细看他,但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有事。”瞧她脸色变了下,他赶忙解释。“为了秋赏善后,我值了一整夜的班,现在困得要命,不过待会再睡,我想要你先陪我一道用膳。”
虽说吃不得宵夜,但改一道吃早膳也是不错。
应允的话到嘴边,她却硬生生打住。
“碧落呢?”不见她寝房里外有半个丫鬟,他奇怪问道。
“我让她去哄无量入睡。”
闻言,潘急道不禁扼腕。看来昨晚她早有准备,偏偏皇上找他麻烦,派了他不少差事,才教他忙到现在。
但没关系,之后多得是时间,至于无量那小家伙,找个人随便哄着就好。
“无妨。”回头看牟桑成还在身后,他随口吩咐,“桑成,回去时顺便差人送早膳过来。”
“不,送到大风楼。”她沉声道。
“怜儿?”
“从今以后,你不准再踏进疏月楼一步。”
潘急道无力笑着。“怜儿,桑成说着玩的事,你也当真。”回头,他会掐死桑成,真的。
“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因为我们自欺欺人就有所改变。”先前没想到便罢,如今既已知道,她不能也不敢再错。代价太大了,她没有豪赌一场的勇气。
“我都说了要辞官,届时咱们到南方去,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得着咱们?”潘急道脸色微沉。
“皇上准了吗?皇上会准吗?再者眼前有人散步着咱们的私情,这事可有掩藏的机会?”
“没有真凭实据,谁办得了我?”潘急道撇唇哼了声。
“大人……我怕。”她真的很怕,怕到不敢想象后果。
“有我在……”
“正因为有大人在,我更怕!这事牵连的层面太大,我……”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是我不该奢求……尽管有所缺憾,但曾经拥有就够我回味一辈子,期待来世再聚。”
至少他们曾经心心相印,曾经拥有彼此,太贪心是会有报应的。
“那真是抱歉,我要,就是永远,要回味也要你陪,我不靠回忆过活的。”潘急道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怀里。“我要的就是一生一世,天晓得到底有没有来世,天晓得来世里有没有你,我眼前就有你,我为何还要盼到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