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小李还是一头露水地问下去。
“我的心冤家。”阿进简单地说完,捧着那篮他刚剥好的核桃就要进屋里去,但被 小李拉住。
“柔柔又怎么啦?”
“柔柔?柔柔怎么啦?”阿进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
“要不然你说你的小冤家……”
“噢,我指的不是柔柔那丫头。我说的是……算了,不说也罢,你要去接柔柔回来 了吗?”
“噢,阿进,你这算什么兄弟嘛!话说到一半就把人吊在那里!你说的心冤家到底 是谁啊?”
阿进将核桃放在桌上,故意打哈哈地甩甩手。“她啊,是棵不折不扣的小辣椒。我 想了很久,对付她这种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女人,用追普通女人的方法,根本只有失 败的份,所以啊……”
“所以怎么样?”小李好奇地整个人都要趴上桌子。
“所以呢,我就出奇不意的正面出击,干脆百截了当的告诉她,全天下就只有我跟 她最合拍。”
“她怎么说?”小李叹为观止地吹了声口哨。
“她也很干脆,叫我去死吧!”阿进将一旁的花生和红豆也混入核桃内,丝毫没有 火气地回答。
“叫你去死?那……”满脸疑惑的小季尾随着阿进往屋里走。
“这表示我的激将法有用啰!起码她不是冷冰冰没有反应了。”将那盒装了各种果 实种子类的小盆子拿进厨房,阿进拉起了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走吧!”
“走到哪里去?”小李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接到那个二十四小时报新 闻的频道。
“别看了,每日的新闻都离不开动乱杀人打劫火灾车祸等,看得多会令人心寒,好 像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阿进说着抢过小李手里的遥控器,关上电视。
“走吧,我跟你到公司去晃晃,柔柔说今天有个教煮菜的老师昨天飞去美国丁,看 样子是逃难去的。所以找得去帮她上一堂课,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学生。”
“阿进,说良心话,你究竟怕不怕九七呀?”懒洋洋地踩着油门,小李突然有感而 发地问道。
“有什么怕不怕的,最重要就是脚踏实地,努力工作。”阿进拉起安全带扣上,脸 上已看不见他乎目的吊而郎当的样子。“你……现在后悔跟NICk回来吗?”
“倒不是后悔,依我的个性在哪个地方都一样。漂泊惯了,很难相信,我竟然已 经在这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年了。在当保安人员的日子里,天天提着脑袋上班,没有一天 是睡得安稳的。自回到这里之后,我已经忘了那种时时悬在半空中的情况了。谁又想得 到,现在又有九七这回事……”小李双手轻轻一转,整辆代表尊贵和财富的大房车,立 即灵巧地转上车道。
“是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在北爱尔兰游荡时,街上到处是汽车炸弹,我们那条 船就有几个船员,因为到那家咖啡厅吃东西而已,轨被炸得粉身碎骨。因此我才看破, 到美国跳船,改行当厨师。直到遇到NICk,跟他回这里为止。”
“算起来我们都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是我们能 活得开心!”
“你说得对。我们在欧洲相识,然后跟NICk回来帮助他打理生意,已有十多年了。 一直以来,大家相处融洽,实在是非常难得。而我们都爱在追襄生活,因伪这里始终是 我们的家。”阿进转头望向车外。看看那些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人,匆匆忙忙地赶路。
“阿进,偶尔我会恨困惑,为什么你还不找个女人定下来。你有钱、长得不丑,而 且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爱过家庭生活,更是喜欢小孩子……我真的搞不懂。”小李将车 停下来,看到阿进口不转睛地望着前头那个跟着妈妈,正在过马路的小女孩时,他忍不 住提出内心的疑惑。
“我是想定下来啊!”阿进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来。“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的 什么新新人类,她们的世界跟我们已经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了,而我又没有Nick的好运, 能找到像那样的女人,自小呵护她长大。年纪大一点的,个性已经定型;年纪小的,根 本没法子沟通,除了……”
“除了什么?”小李好奇地揪着他瞧。
“唉,算了,说不定那棵小辣椒也是个令人不敢领教的什么新新人类呢!”阿进淡 淡地说着,朝向他们招手的瞥卫挥挥手,自行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你听我说,哥,她登广告是要征你做什么助理的,什么时候变成清洁工了? ”阿紫火冒三丈地在那里兜着圈子来回踱步。
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连身工作服,玉章手里拿着扫把和畚斗,脸上是清清楚楚的坦 然。
“阿紫,这好歹也是一份工作啊,哥也是凭劳力在赚钱,我不认为这个工作有什么 不好!”拍拍阿紫的肩头,玉章朝后头叫着清洁工的方向走去。
“哥,是不是她故意刁难你,要你仿清洁工的?”不死心的阿紫,气冲冲地尾随在 哥哥背后而行。
“喂,清洁工,把那边擦干净,还有垃圾要倒,每天早上我们上班前,这些工作就 该做好。呢,你是那个坐过牢的吧?”那个有着满头夸张俗丽髦发的女人,推推她如酱 瓶底那种一圈圈光环的眼镜,颐指气使地探向玉章。
“是的。”玉章面无表情地迎向她,毫不迟疑的回答她。一时之间,大清早仍像菜 市场般糟杂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忙着讨论发型、衣物、菜价、吃着火腿蛋治 、白粥油条、面包奶茶的人们,全都像看个怪物般的盯着玉章。
面对那些混有恐惧和轻蔑的眼神,玉章没有任何表情地走过去,用系在腰际的抹布 ,往那女人所指的地方走去,跪在地上用抹布吸干洒了一地的咖啡。
第八章
在他动手清理着那混有揩满口红印的化妆棉、零食包装纸,还有一大堆吃剩的糕饼 之类的垃圾桶之时,有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挟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咳,呸!Jeniffer快把昨天的文件给我,我要到中区去谈新的合约了,快∶”他 朝垃圾桶的方向吐了口痰,但没有对准而此在玉章面前的地板上。
“唉哟,你要死啦,好脏喔!清洁工,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清干净:” 那个女人尖着嗓子,用全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叫道。“有本事结伙去抢劫,你 又何必来做清洁工,你们这种坏胚子啊……啧啧,真搞不懂公司为什么要请这种有前科 的人,害我们生命财产都受到威胁,好可怕哟!”
阿紫才刚要冲上前去跟那女人理论之时,玉章拉住了她。“阿紫,这是我的工作, 你不要管!”
“哥,可是这又老又丑的女人欺人太甚了!”阿紫仍不时地想挣脱玉章的手,恨恨 地盯着那女人叫。
“她说她的,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玉章说着拿张废纸,将地上的痰清掉, 又用抹布擦干余留的唾液。然后沉默地将这间办公室里的垃圾桶内的垃圾,全都倒入他 所带来的大垃圾袋。
“我们这会计部里放的可都是公司的机密文件,哪天要是掉了……大家可得小心提 防了!”在玉章刚踏出那间办公室时,那尖锐的声音又冷冷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