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幼蕾,她该走出来了!不能再任她将自己禁捆在德宇所带给她的牢笼了。况且, 这样一来对小管是那么的不公平。德宇负了她,他相信她一定深刻的感受到那种被伤害 的痛,她又怎么忍心让小管因爱她,又受到一次情火的烧炙?他衷心的期盼她跟小管能 有个好结果,他真的希望,并且为他们祷告。
望向医院灯火通明而没有人的长廊,东山叹口气,掏出硬币,拨下家中的电话号码 。“喂,秋蕾……”
第九章
听着机器所发出的各种单调的声音,小管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呼吸已显得十分平顺的 幼蕾。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眼睛不经意的接触到床头几上那本日记。
日记,是幼蕾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东山带来的吧!他伸手拿过日记,心里不 断的为要不要打开它而交战着——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行为。理智的声音不断的 提醒他。
里面或许有幼蕾为何想不开的解答,看看又何妨?情感中利己的那一面不停的诱惑 着。
管瑞言,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我爱她,我要知道所有的事,为什么我不可以看?
因着情感的冲击,小管最后烦躁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不时的发出 几声轻叹。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他坐在床边的椅子,双肘支在膝上,拇指不停的来回抚摩着唇 ,定定的看着幼蕾苍白的双颊。
“幼蕾,我爱你,为了你,我连下地狱都在所不惜。所以,幼蕾,我一定要找出让 你如此哀伤而走上绝路的原因。”小管低声的说完,接着就翻开日记。
小管翻着日记的手越来越沉重,翻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额头布满汗珠,心跳似乎要快半拍的自口中跳出。
天,这……这……“你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吧?”不知何时进来的东山,背倚着墙双 手抱在胸前,看着他。
“这……我真不敢相信:这里面所说的瑞玉……她,她……﹂这瑞玉,她会是他那
柔弱又善良的妹妹吗?
东山看着他。眼神中只有平静,没有其它的东西存在其中。“我刚才跟秋蕾讨论了 一下,很有可能就是你妹妹。因为幼蕾去你家回来后,告诉秋蕾你妹妹有个很可爱的儿 子叫小宇。”
“没错,瑞玉的孩子是叫小宇。可是,我们又怎能知道小宇就是瑞玉跟德宇所生的 呢?瑞玉她不是那种会横刀夺爱的人,她不是这样的人!”小管连忙替自己的妹妹辩护 。
东山缓缓的摇着头。“小管,我们并没有怪瑞玉的意思,感情这码子事是谁也说不 准的。缘分一到,谁能说是谁对、谁错呢?只是,德宇已经过世了;他就像是我们麦家 的一分子,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个儿子流落在外,我们要把他找回来;瑞玉所受的委 屈,我们必须替德宇弥补她,这是我们最起码应该做的。”
“那幼蕾呢?幼蕾心里的委屈,她所受的苦呢?谁又该为她承受这一切责任?”小 管指着床上的幼蕾,激动的问。
“她会活下去的,因为她必须。她只是一下子承受不了事实的打击,如果她这么轻 易的就被这件事所打败,那么她就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幼蕾了。”东山转过身去,面 对着窗外黝黑的天幕,低声的说出他的看法。
“是吗?”小管只能呆呆的看着东山,现在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心中纷乱的 思绪。一个是他所深爱的女人.另一个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德宇刚死之时,幼蕾 也是因为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崩溃,她一直下意识的把德宇的死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认为 是她害死德宇的。”东山走过去注视着熟睡中的幼蕾。
“她……”小管诧异的张大嘴巴。“这……那不是件意外吗?”
“没错,是意外。那天幼蕾因身体不舒服,所以她要德宇直接到公司去接她,德宇 就是在幼蕾任职的公司前不远的马路上撞车的。事情发生之后,她非常自责,她认为若 不是她要求德宇去接她下班,德宇也不会碰到那件意外。这三年多来,我们就只能眼睁 睁的看着她,拿这荒谬的理由,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东山想起来又无奈的叹着气 。
小管没有说话,只是将幼蕾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掌中,不断的轻轻搓揉着。这个女子 ,她是这么的痴傻,又不计一切的将自己全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为他痴狂、为他
生 、为他死。
“我想,她今天之所以会走上绝路,只是一时胡涂,等她想通了,就没事的。”东 山叹口气,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不!我不能再让她承受任何伤心事的打击了!因为我会受不了的!她已经像藤缠 树般的附着在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中。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我甚至连用想的都要抓狂 了,我要护卫着她。因为,只有她过得好,我才有活下去的意义。”小管一口气狂野的 说出心声。“瑞玉是对也好,错也罢!她所造成的任何痛苦,就全由我来承担,由我来 补偿吧!”
东山震惊的望着他。“小管,你不要太冲动而感情用事了,瑞玉并没有错,我们不 会有人怪她的。我相信幼蕾也不会的。至于你跟幼蕾之间……我希望你不要太冲动了, 好好的想清楚吧!”他友善的拍拍小管的肩膀说。
“我不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我——”小管急忙的想说明自己对幼蕾的狂热爱意。
“我明白、我明白。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静心等着幼蕾醒过来,其它的,以后 再说吧!”东山安抚他连声说着。“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顺其自然……”小管喃喃的说着,眼睛看着幼蕾,投射在脑海中的却是 独自走进产房,一个人手忙脚乱的为小宇换尿布、冲牛奶的瑞玉。这两个女人是如此无 怨无悔的爱着那个超级大混蛋——李德宇,小管气愤的一拳捶在日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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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触摸她的脸,很温柔的从她颊边滑过。幼蕾被那突如其来的感觉所惊醒,她 连眨了几下眼睛才睁得开来。奇怪,是谁在叹气呢?
到处一片纯白,她努力的再眨眨有些肿胀的眼皮,这才发现这不同于先前所见到的 那一片白,这里应该是医院,她扯扯手腕上挂着的注射器,征征地看着那个背着她站在 窗口边叹息的背影。
小管,他在这里?这是医院,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轻轻的摇摇头,试图让自己能够 清醒一点。所有的事像是幻灯快速放映般,一张张放出片子重回她脑海中。
德宇……对,她昨天从姊姊家拿走了德宇的日记,然后……然后想好好的休息,所 以吃了几颗安眠药,几颗呢?她也忘了……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太令人震惊了,原来瑞玉口中的DAVID就是德宇,而小宇就是德宇的遗腹子。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德宇已经死了,如今她再怨再恨也没有意义了。依稀还记得德 宇所说的话——是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待在你身边,是谁总是总是默默的守着你—— 这话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长的日子以来,她竟然一直忽略了小管对她的好…… 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她跟小管……会有未来吗 ?而在心底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疑问静静的躺在那里——她忘得了德宇跟她之间所 有的风风雨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