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我有件事要--"
"又要求我了。"他截口道。
贺兰怔了怔,摇着头抿唇笑了,"你听人家说完嘛,我……想谢谢你。"
挑高剑眉,铁无极没出声追问,翻起身除掉她的鞋袜,感觉莲足欲离他的掌握,他扣紧她的小脚,转头瞪了贺兰一眼。
"别动。"
"一点儿都不疼,能走能跑,你别费心了。"贺兰脸蛋微赭,瞧他不搭理人,只顾着检视她的小脚,盯住那片宽阔的背项,她温柔细语,"你对孩子们所做的,是我长久以来想给他们却又无法办到的事……他们无父无母,不能拥有正常的环境,但你做到了,愿意收留孩子们,我和他们不再分开……我、我满心欢喜又满怀感激,你不仅是我的夫君,亦是我一辈子的大恩人。"
这些话似乎没传入铁无极的耳中,背对着她,大掌在玉足上拿捏一番,确定无事后才转过身来,他神色自若,教人读不出心思。
"往后再爬树,我就把那群小鬼送走。"
他又恐吓她了,不过贺兰这回没那么好骗,她学会评估他话中的真实性。
美眸温柔似水,她举起小手发誓,乖顺地承诺,"我答应你,再也不爬树。"
铁无极双眉忽地拢紧,瞥见她手腕内侧的擦伤,像树枝刮过的痕迹,很轻微的伤口,在雪白肌肤上却十分醒目。
"还有,我讨厌女人动不动就受伤,伤口留在身上教人倒尽胃口,丑死了。"
"我、我尽量不受伤便是……"望着擦伤,仅丁点破皮罢了,没多大痛感……她让他倒胃口吗?贺兰怔怔思索着,不知为何他又板起脸孔。想不出答案,贺兰决定由它迷糊,但是,才刚刚回过神还未及说话,却再度愣住了。眼前,铁无极竟脱去上衣,精劲的胸膛展露无遗,发髻松开,黑丝散在肩上,浑身的狂放不羁,他踢掉靴子,双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绑。
"无极,你……你做什么?!"贺兰瞪大眼,双颊迅速燥热起来。
这天真的问题惹得铁无极发笑,手一松,裤衫利落地滑下,他赤裸裸在她眼前,贺兰惊呼一声,本能地闭上眼睛,唇瓣已让他获住。轻推着她,两人顺势倒在床上,那男性躯体密合地贴紧,挤压着她柔软的胸脯,刺麻感觉穿梭全身,贺兰受不住轻轻发颤,男子粗嘎的低喘在耳畔响起。
"没有你,我做不了什么的……"他坏坏低笑,手指恶狼般探索着她的娇软,"我们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总是这样……我们好好说些话,不好吗……"
"好。"他的攻势更猛,淹没了理智,只有原始,"一会儿我听你说。"
"无极……"软软呻吟,已分不清楚真实空幻,她瞧见他眼中的情欲,复杂的眼瞳深处映出两个自己,放荡而激狂,她爱他,已无法自拔。男子朝她俯下,翻覆着亘古以来的旋律,她不再矜持,愿为一人放纵美丽。许久,当纷飞的激情归于宁静,思绪却加倍清晰。
贺兰累了,偏偏难以成眠,静静体会着他在身边的感受。这时刻,她仔细端详男子的面容,柔荑春风般抚过刚峻的线条,他的五官是利落的刀刻,严酷粗犷,眉心虽缓,皱纹已难磨灭。
"无极……"她无声地唤着,将吻印在他的眉心,幽幽叹了口气。
情一动,万事皆苦。
他怎么看待她?可有丁点儿在乎她?去猜想,苦;不去想,更苦。
然后是梦。铁无极沉醉其中。
白皓皓的天地,梅花似雪,那女子一身白衣,背影娉婷若袅,独自驻足在梅树下,风落梅瓣,隐约的梅树清香……他身在何处……
"无极,你怎么了?"
是谁唤他?铁无极不愿理会那个声音,只想跑到梦中女子的身边,她是软绵绵的一摊,他脚步虚浮,如何也近不了她的身。
那女子终于回身,明眸依旧动人,朝他嫣然一笑,风陡地强势了起来,满天的梅瓣遮住视线,转眼间,佳人难寻……
"雪梅!"暴喝而出,铁无极猛然弹坐起身。
气息无比紊乱,他感觉身旁有人,一抬头,直直撞入贺兰清灵的眸中,神魂又是震撼,竟分辨不出梦中的脸孔,真是雪梅?抑或是眼前之人?
沉重气氛包里而来,贺兰默默瞧了他一会儿,忽然微微笑开,"做恶梦吗?瞧你流了一额的冷汗。"
捉住那为他拭汗的小手,铁无极心魂未定,他竟在害怕,却不知灵魂深处在惧怕什么,觉得某些重要的东西就要从此失去。
张开双臂,他用力抱住贺兰,狂烈地寻找她的唇,仿佛这么做天地也为他所控,他不会失去,不再失去。
"别走!永远别想从我身边跑开。"
"好。"她合上眼,轻缓应声,泪水却戳破强装的潇洒,凭藉本能回应热情,心在抽痛,她故意忽略。"我不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到那时,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你……"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低吼,已扬起炽热的情潮。
???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临窗而立的梅树刚发新芽,点点嫩绿点缀在枝桠上,盛开一季的白梅如今悄然飘零。
将手中书本盖上,贺兰盈盈起身步出外头,惆怅毫无预警袭击而来,心底一阵酸苦,她下意识朝梅树走去,直踏上满地的落梅花,虽已凋零,依旧纯白如雪,气息微动间,还留清香一抹。
他心中女子似这落地的花瓣,芳影无踪,佳人已逝,那容颜却萦回于心,永难磨灭。这一时间,贺兰心绪万分复杂,同情铁无极,也同情雪梅。
失去一心所爱的人,那苦必定无法测量,他用情太重便伤得更深,贺兰模糊思索着,想着若有日心中最重要的人不在身边了,自已又该如何?
该如何?她毫无头绪。然后脑海中浮现铁无极的面容,恐惧猛地翻涌而起,她不要失去他,纵使终此生他不会爱她,她仍要在他身旁等待。
想通这一层,贺兰内心踏实许多,拭净双腮的湿意,不明白为何要掉泪,她想,若教无极瞧见这模样,他肯定又是一脸的烦躁和无奈了。
尝试摆脱沉重,贺兰的唇角上扬,那抹笑美好而坚决。
她漫步在回廊上,眼角却瞥见一个身影鬼祟的穿过拱门,自然的放轻步伐,她慢慢接近,忽而困惑出声:"你跟人玩躲猫猫吗?"
"啊!"幸好丹心胆子够大,反应迅捷,他猛然转身瞪住贺兰,一只手已自动捂紧嘴巴。放下手,他压低声音,"你吓人啊!"
"你又玩得满头大汗了,被风一吹会得伤风的。"
"谁在玩啊?"闻到手绢上的香气,丹心没动,反而抬高脸庞,让她擦着额上的汗,"我有急事……我要走了。"说着,他连忙要跑。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鬼鬼祟祟又吞吞吐吐的,不说清楚不准走?quot;难得,她拿出"后母"的本色,一把揪住丹心的臂膀,声量加大。
"嘘……别声张!"丹心小脸全皱在一起,"放开我啦!男人的事女人别管。"
"你不告诉我,我就……就放声大喊,让大家全听见。"她竟然学会威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都得拜铁无极教导有方。
接着,贺兰真张开嘴作势要叫,丹心好紧张,伸手捂住她的嘴,妥协地说:"你别叫,我说了便是。"末了,他还啐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