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人。"她指控着,又作势要叫。
"没有啦!你别再嚷嚷了行不?"丹心无力到了极点,见四下无人,他咬咬唇,头一甩,将计划全盘托出,"今早武四叔捎来消息,山坳外的林地发生大火,那地方离阎王寨好近,若火势延烧过山坳外围的河流,寨子就危险了。爹知道后便带着人马前去支援,他不让我去,可是我要去。"
"你怎么去?"担忧瞬间锁住秀眉,大火燎原的可怕她自是清楚,那火势不烧光所有的东西,绝不停止。
咽下口水,丹心慢吞吞地说:"厨房准备食物和水要送去,我从酒窖里偷了爹的'十里香',把那个负责驾车的人灌醉,他八成到明天正午才会醒吧……"
"你怎么可以偷酒把人灌醉?!"贺兰睁大眼睛,跺了跺脚,担忧显而易见,"还有,你别想单独送东西过去?quot;
"你待怎样?我做都做了。别张扬!我可没时间同你耗,放开啦!"他边说边要甩开她的手。
贺兰握得更紧,明眸一溜,心中已有计较,"我不想怎样--你去,我也要跟。"
???
丹心熟练地驾马,车上载满食物和清水,速度平稳的朝目的地前进,几乎所有事全按着计划进行,只除了坐在身边的女子,他鼓着脸蛋,满不是滋味。
"你凑什么热闹?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
"要我在寨里等着,我放不下心。"捉紧车沿,贺兰挨着男孩,"张罗吃的,送送茶水,这些我还做得来,不成问题……怕就怕你爹生气,又要凶人。"
"要凶也是凶我,你排第二。"
"瞧你说得轻松。"
"既然怕,又何必来?"
"我宁愿挨你爹骂,也不能让你独自一个人来。"
丹心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像是掩饰什么,突然"驾"地一声,用力扬动缰绳,马车加快速度奔走起来,约莫两刻时间,通过地形奇异的山坳,前路变得平坦宽敞,隐约听见河流声响。
另一边,男人们已将火势控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截住火源,铁无极满身灰黑与其他人立在河岸不远处,目光专注在那片火焰上,他们早在火的周围做处理防止它扩张,火烧不过来,待圈内的东西烧尽,火势便易于扑灭。
"大哥,事有蹊跷。"四当家武尘走近铁无极,亦是满身满脸的脏污,他炯炯地注视火光,双眼眯了起来,"刚入春,林火就烧得如此炽旺,而且火源并不集中,这现象以往从未有过。"
"你认为有人蓄意纵火?"铁无极眸光深沉,与武尘有相同看法。监视眼前乱窜的火舌,他沉吟一会儿才说:"当务之急先扑灭大火,方圆十至内加派人手巡逻,往阎王寨的山坳安排兄弟轮番戒备,其余的事回寨后再做商议。"
"是。"武尘还想说地在么,注意力却让对面河岸一个奔跑的东西吸引,"寨里送吃的来了。"
铁无极同样细眯双眼,隐约觉得不对,那马车没循着指示的路线前进,他已下达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火源圈内,马车这样闯入,无疑是送死。他气运丹田,欲发出啸声做为警告,待瞧清驾车之人,一股气却岔在胸口,引来强烈咳嗽。
"丹心……还有大嫂?!"在旁的凌不凡叫声冲霄,震惊四周。
铁无极怒喝出长串诅咒,脸色寒似冰霜,胸口如中巨锤,恐惧感瞬间锁紧他的咽喉,全身仿佛掉进冰窖里,他用力地喘气,足下发力,人已要飞奔过去。
"大哥!"武尘突地出手,由后方缠住铁无极的肩头,镇静地喊:"火势太大,去了,只是多添人命。"
"放开!"大喝一声,铁无极使力欲将对方震开,可是武尘十分顽固,放弃他的肩头又缠住他的腰身,而凌不凡此时也来阻挠,铁无极一时挣脱不去,让两个结拜兄弟压制住。
"大哥莫急!只要他们度得了河便平安无事。"凌不凡首次见到铁无极这般失控。
若马车真出事的话……他不敢往下想,飕飕的凉意爬上背脊。
然后,铁无极不再扭动,所有人都动也不动,眼睁睁瞪着对岸的马车。
那火如此嗜食,囫囵地吞噬原野匝咐撞患把诙俦平魏沃嫉牟菽荆沼冢沓挡炀跷<保氤樯硪咽艟奂淅词甭繁涑苫鸷#龃嬉幌呱?-往河流藏身。
无尽跳跃的炽红,丹心竟冒了一背冷汗,起先马匹便感受到空气中的怪异对流,他没警觉仍执意闯入,等一道道热风扑面而来,想回头为时已晚。
"丹心,往河里去!"贺兰喊着,紧闭双眼,飞散的烟尘遮蔽了视线。死命握住车沿,她只能无助的祈求上天。
火舌席卷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连同马车栽进河里,无数火苗落在河面上,部分熄灭,部分却顽强抵抗,水与火本难相容,但火势仍剧烈窜烧着,改变了流水的温度。空气太过灼热,马儿仅在水面上探出半个头,挣脱缰绳朝对岸安全的游去,丹心抱住马的颈项,回头对贺兰伸出手喊着,"握紧……"后头的话变得模糊,让水淹没过去。
在水底行动十分不易,贺兰奋力勾住丹心的手,水漫至耳际,而强风助火,将火舌吹向河面,数不清的小火球因风乱扬。马儿拖带丹心卖力挣扎,缓慢游向安全之地,在丹心捉住贺兰时,负担突然沉重,马匹竟倒行几步,就这刻,一团火点扑过来,对着丹心飞坠而下,贺兰不能出声,紧紧看着男孩焦急的脸,然后她松开自己的手,马匹拉住丹心再次向前,那团坠火则跌进水里无影无踪。
"兰姨--"丹心惊惶大喊,搜寻不到贺兰的身影。
一声狂啸由铁无极喉中逸出,眼睁睁瞪着那个景象,奋起的力量贯穿全身,他甩开了兄弟们的制束,施展轻功撩动水面,笔直地冲进满天火焰的危险中。见状,武尘和凌不凡也发足追来。
"带丹心离开!"铁无极喊道,手如鹰爪扣住丹心领后。
"兰姨不见了!我去找她!"男孩回头叫道,扭不出父亲的掌握。
父子俩相互瞪眼,铁无极突然使劲一提,丹心被丢向空中,稳稳让武尘截住身子。
"爹!"丹心又叫,小脸红通通的,连眼睛也熏红了。
"走!"严厉的命令,铁无极翻身落入河里。风夹火再次袭来,武尘和凌不凡不再停留,护住丹心双双返回岸边,两人衣衫已烧出破洞,连发须都无法幸免,好不狼狈。
"爹……兰姨……"缓缓喃着,丹心全身湿漉跌坐于地,望着变色的河面,流露出罕见的脆弱神情。
第六章 沉醉当此际
水拉扯着贺兰,松掉丹心的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跟着流水而去,意识仍然清晰,本能挥动双臂想攀住河中突起的石块,她拼命挣扎,直到一只健臂抓紧了她。牢牢地,贺兰反握,勉强睁开眼睛,铁无极的脸庞近在咫尺。
想对他笑,却觉得额际好疼,红色血迹在水中漫开……是她的血吗?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受伤的。恍惚想着,她的唇缓缓朝他上扬。
水与火几是并行,炽热的红团抢攻河面的天空,浓烟弥漫,水温快速升高,让人无处可躲。贺兰感觉身子一沉,被铁无极压入河中,她没办法呼吸没力气思考,下一瞬间,男人已跟着下来,唇盖住她的口将气息灌入,如铁刚硬的臂膀怀抱着她,沉进最深的河底。那里的水流稳定且清凉,贺兰的神智微微震动,伸手欲环住铁无极的腰,他却猛地推开她快速窜上水面,又以惊人的速度游回,把气息重新输入贺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