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至此,艾然忍不住叹气。
唉,皇上也真是冤,这儿离京城那般远,要是有人存心不将问题上报,又有谁可怜吞云百姓的无助。不过,幸好有大人在,问题即将迎刃而解!
“艾然,想要要买多少米了?”感觉到她的目光,魏召荧淡声口着。
“这个嘛……”想了下,她忍不住问掌柜。“你瞧这米价可还会再涨?”
“肯定是会再涨的,你想想,今年三、四月都无法栽种,这一年一期的米没着落,明年的米价肯定更吓人。”掌柜照实道。
“那就给我二十石米吧。”那几个孩子正在成长期,吃掉的米肯定不少,再者,米价高居不下,寻掌百姓肯定更买不起,她多买些也好助人。
“二十石?我这所有的米凑一凑都不见得有二十石。”
“那就给我全部吧。”管他什么米,可以吃的就是好米!
“二十石的米……要不少银两呀。”
“那个……不知道掌柜识不识得这个?”她从包袱里掏出皇商令牌。
掌柜眯起眼,端详着。“没瞧过呀。”
“这样啊……”她想了下。“那麻烦你先把米都扎好,待过来付银两给你。”
“你真给得起?那些米价格皆不同,一斗六百文钱的还是最便宜的,算算至少也要一百二十两银子啊!”
“没问题的,你把米扎好便是,我到钱庄提钱。”她挥了挥手,回头拉着魏召荧,再认真不过道:“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忙。”
瞪着她握着自己的手,魏召荧觉得该甩开,但不知怎地就是没动手。“帮什么忙?”
“陪我去钱庄。”
这是无比艰难的任务,要是不多带个人,她真是踏不进去啊!
第四章 助人为快乐之本(1)
虞家钱庄就位在县城最热闹的市集上,然而说是最热闹的地段,此刻近晌午,在路上行走的人却不多,和京城熙来攘往的人潮完完不能比,而且每个人皆是眉头深锁,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
这也难怪。
要不是她意外得到皇商令牌这个宝贝,回到这儿恐怕也只能啃野菜度日。
“艾大师既然有皇商令牌,大方走进去便是,竟还要我家大人陪同,简直是把我家大人当随从了。”八贤跟在身后,忍不住碎碎念。
魏召荧微侧眼,目光森寒得教他不敢再多嘴。
“八贤,我是把你家大人当朋友,怎会是随从?你鈶我扣这帽子也未免太大了。”艾然没好气道。
闻言,魏召荧微扬起眉。这身份听起来真是陌生又突兀。
“哪来的朋友,男女岂会以友相交?”
“不然所谓的红粉失己、青山之交是怎么来的?”她回头,双手叉腰等他赐教。
八贤闭了闭眼,姑且充当夫子,为她解惑。“每个朝代民风开放程度不一,艾大师,你可知道为何王朝律例规定女子护十未出阁,只能入府为奴度日?”
“不知道。”事实上,她很想把定下这可恶律例的家伙拖出来毒打一顿。
“那是因为女子年过双十就无生产能力,一个无生产能力又无任何助力的女子留在家中能有什么用?”
换言之,未婚女子地位不高,想与男子平起平坐简直异想天开。
“喂……”谁家的女儿更年期来得这么早?
“一个只会蚀米的姑娘自然要推出家外,留着能干嘛。”
艾然嘴角抽搐。“谁说姑娘家只会蚀米?”
“要不然还能如何?”
“我从吞云到将日城,可是亲眼见过不少姑娘家开门做生意的。”她们也是有手腕有脑袋的,谁说她们只会蚀米?
“那是她们已经出阁……你要知道,未出阁的老姑娘,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八贤摊摊手。
艾然紧握粉拳,忍住扁人的冲动。“八贤,一个姑娘家的价值不是取决于出阁与否,或肚皮争不争气,就好比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完全在于成就,更是在于成就社会!只要律例不设限,姑娘家同样可以有所成就,造福他人!”
“是吗?”
“我就让你看看,一个三十岁的姑娘,可以改变什么?”赌上她艾然之名,她跟他拚了!
在这个女权如此低下的王朝,她会用实力证明,女人的价值绝对不在生孩子!
“好,第一步,钱庄自己去。”八贤立刻提议。
“好……才怪,我又不是笨蛋。”摆了个鬼脸,她二话不说地拉着魏召荧。“大人,你答应我了,可千万不能食言。”
魏召荧怀疑自己何时答应了她,但放她独自上钱庄,确实不妥。这儿虽说未受洪灾太多波及,但物价哄抬造成生活困难,难保不会有人因饥寒起盗心。
“走吧。”他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谢谢大人。”她朝八贤笑得挑衅。
她当然要善用弱质女流的身份,博取有力者的同情,明明有人可以提供帮助还硬撑着独自奋战,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八贤耸了耸肩,没踏进钱庄,反倒到外头走动,查探消息。
“八贤没有恶意。”踏进钱庄,随即有人引领入厅,魏召荧趁机淡声替随从解释着。
“我想也是。”虽然八贤嘴巴很贱,可是他说的其实是这个王朝的普遍价值观,同时也是在--“说穿了,他不过是在警告我,别对大人有非分之想而已。”
魏召荧愣了下,极意外她能将八贤的心思看得这般透彻。
他的反应教艾然笑了笑。“不管怎样,嘴坏总好过心坏。”犀利之词有时候反倒可以提醒她很多事。“不过他实在是想太多了,我真的是把大人当成朋友罢了。”
啐,以为她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
不好意思,她本身就是凤凰,就算在平地走,一样是凤凰!
魏召荧微扬眉,对她不着痕迹地撇清两人关系,心里有种吊诡的在乎,不过倒是确定她和一般姑娘家极为不同。她够呛绝不退让,一番唇枪舌战,看似屈居下风,却总能在最后打一记回马枪。
和一般姑娘家的温良谦恭美德完全背道而驰,但是……倒是挺新鲜的。
“不过八贤有一点说错,王朝会有姑娘家双十前须出阁的律例,是因为数十年前战火四起,导致人丁凋零,为能延续子嗣,才用律例以为规范,事实上年过双十未出阁的姑娘极少,当年设计的奴营也是从事军衣制作。”
“是喔……”她撇了撇嘴。这种说法,她勉强可以信服,但还是不爽。
“客倌,请进。”钱庄伙计扬笑招呼着。
“我还以为钱庄有多可怕,看来是我想多了呢!”她原以为所谓的钱庄会像是地下钱庄那样,哪知就跟一般的铺子没两样,而且这掌柜还挺年轻的,面猈极为有型,一见人便扬笑,但不知为何那笑意总教她觉得有些发冷。
“不就是供商贾借贷或兑票的票号罢了。”
“是喔。”那不就跟银行没两样?不对啊,既然如此,那他干嘛还特地陪她来?跟她说一声不就好了。
不由得偷觑他一眼,就见他直视前方,朝掌柜颔首。
“两位是想要借贷还是履票?”掌柜温声问着。
“要提现银。”
“那么银票……”
她从包袱里取出皇商令牌,小声道:“掌柜的可识得这个?”
掌柜取来一瞧,微愕地看了她一眼。“敢问阁下是?”
“艾然。”
“果真是艾大师。”
艾然一怔。“咦?”她名声有这么响亮吗?
“皇商发出消息给各票号钱庄,言明持有这皇商令牌之人名唤艾然,要是签名不对,不得提领,此外要立刻报官严办,但只要是艾然本人,便可以无限兑领,也无兑领期限。”掌柜说着,玩味地打量着她,“不知大师要取银票还是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