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段子让缓缓打开锦布囊,露出里头的东西时,他竟讶异得说不出来。
“这是……”
“啊,是我的木剑!”凌皖儿惊呼。
凌蒙自然也认出来了,因为那是女儿小时,他亲手刻给她的玩具。
“是,是小时候皖儿送给我的木剑,我一直保存至今。”段子让珍惜地取出木剑,抚摸木质光滑的剑身。
当年木色浅淡的木剑,经过十几年的岁月流逝,如今木色深了些,还有了温润的光泽,好像经常被人抚摸……
“啊,我明白了!子诰说你成天抱着把剑,就是指这把剑吧?”凌皖儿突然领悟似的大喊。
难怪他说砍个几百刀也不会有事,原来指的是木剑啊。
“嗯。你走了之后,我找不到能怀念你的东西,只有这把木剑,能稍微慰藉我对你的思念。”
“段子让……”凌皖儿感觉心软化得更厉害了,几乎化为一摊水。“你一直收藏着我的木剑?”
不只凌皖儿惊讶,凌蒙也很讶异。
这小子,不若他所想的那般恶质无情……
“嗯。当年你在夜里,悄悄溜进我房里查看我的伤势,其实我知道,只是假装睡着。后来你将木剑送给了我,我就一直珍藏着,还不时拿出来把玩观看,想念着你可爱的模样。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早在当年,你就已住进我心中,我使计将你骗来大理,也并非真的为了一雪前耻,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思念你、我想见你,所以才演了那出戏;虽然历经风雨纷扰,还引来真正的刺客,但我得到了更大、更珍贵的礼物。”
段子让两眼直盯着凌皖儿,眼中满是深深的爱恋。
“子让!”凌皖儿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激动,飞扑过去,跳进他怀里,不断嚷着:“子让子让子让……”
凌蒙轻叹一口气,心里的怒气与埋怨消失了。
这小子的诚意说服了他,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要是你敢再让我女儿伤心一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你!凌蒙以眼神狠狠警出口。
岳父请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皖儿伤心。段子让也回视他,提出保证。
“哼!”凌蒙虽欣慰女儿觅得佳婿,却也牵挂担忧女儿再次受到伤害,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许久,他才轻哼了声,算是默许。
他转身离去,将这片天地留给这对有情人。
“子让,我好想念你!”凌皖儿不怕羞地抱住他,像要将自己揉进对方体内那般紧。
“我也想你。”段子让也紧紧地回拥她,深情地亲吻她头顶的发丝。
两人甜蜜相拥,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凌皖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她猛然抬起头,差点撞上段子让的牙。
这莽撞的丫头!他苦笑了下,赶紧将自己的脸移到安全地带。“什么事?”
“关于那些刺客背后的主使者……”
“尚不知晓。我们查到了那间商行,但对方果然已经不见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无妨。无论对方是谁,又为何要派人来刺杀我,都无所谓了。这回的失败,必然也重挫对方元气;他要再次使计谋杀我,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不必担心。”
“是吗?”凌皖儿听了,虽然安心许多,但还是难免挂念。
她想了会儿,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好!我答应跟你回大理。”
“真的?”段子让听到她愿意随他回去,自是欣喜万分。
“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万一那个主谋又要派人刺杀你,那可怎么办?”她怎么都无法安心,非得亲自在他身旁保护他才行。
段子让无奈苦笑。原来她是为了护卫他,才想随他回大理的。
不过她肯随他回去最好,他并不想点破,其实宫中防卫已足够应付刺客,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会武功,能够自保,其实安全无虞。
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他愿意偶尔装得无用、装得胆小……
段子让用热切的眼眸,直视着心爱的女子。
他满心发烫,已迫不及待想过那样的热闹日子——
有她在身旁的日子。
尾声
大理皇室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婚礼。
因为太子大婚,而且又是五位皇子之中的第一场婚礼,所以格外令人兴奋;不但全大理的人民都热情参加,连邻近的国家也派遣使者,带着贺礼前来祝贺。
原本大臣们,对太子将娶一位中原平民女子,还是个会武功的江湖女侠极为反对,甚至威胁要集体辞官抗议,但段子让却不恼也不怒,只万分平静地微笑。
“你们不必辞官,该离开现在这个位置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我。大理的太子未必得是我,我相信子训也能成为很好的君王。”
意思就是,他不干啦!
大臣们被吓着了,这还得了?!太子不当太子,皇位要拱手让人,若是四位皇子为了大位互相争斗,说不定又会引起一场宫廷之乱,这万万不可。
“不不不,太子永远是太子,怎可轻易换人呢?太子要立何人为妃,臣等不再有意见,恳请太子,万万不可轻言放弃自己对大理的责任。”大臣们哀求道。
“既然你们不再反对,那么我自然就不会卸下这太子之位。”
因此,在臣民的欢迎声中,凌皖儿成了大理国第一位平民太子妃。
成婚后,原本大家担心她会不习惯宫中的生活、逐渐枯萎,但出入意料地,她毫无任何适应不良的现象,反倒每日都眉开眼笑,过得快意极了。
下了早朝,段子让回到寝宫,却不见那个爱笑爱跑的小女人踪影。
他轻叹一口气,转头问一旁的内侍。“太子妃呢?”
“禀太子,太子妃在练武场里。”内侍官恭敬回答。
“她在练武场里做什么?”段子让纳闷。练功?
“太子妃她……”
见内侍官欲言又止,段子让便知道,爱妻八成又去做些惊世骇俗的事了。“罢了,我去找她。”
他朝练武场而去,远远就听到小萝卜头“喝!喝!”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对!再用力,打拳时要掌心朝上,拇指并拢,使出丹田之气,藉由拳风,把那股气推出去……”
段子让绕过两排茶树构成的通道,瞧见了眼前的景象。
饶是受过无数次惊吓,他这次仍是骇着了。
哪来这么多小鬼头?
约有上百名小娃儿,聚集在练武场里,有的十来岁了,有的指头还含在嘴里。
他们全盯着前方那个正在讲解练拳技巧的师傅,而那位穿着紫色轻便练武衫裤的师傅,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妻子——大理国的皇太子妃。
小鬼头中有人发觉他来了,隐隐传出骚动,但凌皖儿讲解得专注,丝毫没察觉夫婿的到来。
段子让静静瞧了会儿,无法忍受自己受她忽略,于是上前喊道:“皖儿。”
“啊?子让!”凌皖儿瞧见他,立即露出笑脸,冲过来,毫不害羞地扑进他怀里。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口干的记得找嬷嬷们讨水喝,肚子饿了的也有点心喔。”她摆摆手,打发小鬼头们后,这才转回头,继续朝心爱的夫婿甜笑。
“你在做什么?”他实在不能不问。
他总得知道自己的居处成了孩童练武场的原因。
“教孩子们练武啊!”凌皖儿开心地道:“因为你去早朝,我一个人好无聊,所以就想教孩子们打打拳、打发一下时间。”
“哪来这么多孩子?”他怎么不晓得宫中有这么多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