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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让他难受了,这完全偏离本意,她原想护他啊,不料让他这样难受……

  然而他尽管作怒,行谨的事却主动揽下。

  讽刺的是她正有此意,想请他帮这个忙,毕竟“飞霞楼”那位阿大姑娘似乎话中有话,俨然是条线索……

  自那日一别,他去向无定,自己只能等待他主动联系。

  ……何时能再聚首?

  一阵冰凉敷裹伤手,将她腾伏不定的思绪扯回。

  宝绵丫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盒薄荷露,正挖着凉凉稠露替她上药,垂颈敛阵的模样无比认真。

  “宝绵待我真好。”她讨好又说,俊容漾笑。“欸,可惜你少爷没法跟你一块儿私奔。”果然,她立时得到小姑娘一记瞠瞪,逗得她更乐。

  她屈起指,轻快挲过丫鬟可爱的鼻头,问道:“宝绵都快及笄,该有想私奔的对象了吧?唔……宝绵别奔啊,你爱跟谁一块儿,就跟谁一块儿,谁不让你们在一块儿,你少爷就跟谁急,你千万别奔啊。”

  如愿又见小姑娘赏给主子一记狠瞪,显露出女儿家的羞恼,这般赏心悦目啊……穆容华扬唇轻笑,双眸弯弯。

  尽管有要事悬而未决,且深刻想念着某人,她仍旧要笑。

  第5章(2)

  族中酝酿而起的躁动,在穆大少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下,三日后全面平息。

  她毫无欣悦之情,即便结果与她所预想的全然一致,毕竟紧接而来才是最最要紧之务,无论如何必得查得行谨下落。

  穆知信那儿以及“广厦庄”所遣出的人手,这几日仍探不到丝毫消息,之后赶至的殷翼和一小行人马虽加入搜寻,依然无所建树,穆容华只得召回人手重新调度,将人力分作明暗两支,明为虚、暗为实,大胆假设下锁定主要目标——户部尚书家的独苗贵公子、当朝国舅爷。

  伦成渊。

  伦家这位贵公子行踪不难掌握,自穆行谨出事,伦成渊的画舫仍隔三差五悠荡在川道上。

  对方既然提出合作买卖之事,暂且不管真假,穆容华倒想藉由此事投帖拜访一探虚实,不过对方来得更快,她拜帖未出,伦成渊已遣人来邀。

  前来接她的下人将她迎上舫船,五房叔父穆知信想跟,结果不成,连宝绵丫鬟也不让她随身伺候,那名下人态度倒相当谦恭,只道一切得按自家主子的意思,主子仅吩咐邀宴穆家大少,他不敢违背。

  上船前,穆容华暗暗向穆知信递去一个眼神,一是要他毋须过分担忧,二是提点他可将人手派给殷翼调度。

  殷叔是老江湖了,她此次与伦成渊短兵相接,因之而起的所有动静皆不能轻忽,这一点殷叔定是了然,必会再三留意。

  她孤身一人上了前来相迎的舫船,然,今日宴席不在船上。

  “主子邀贵客上‘绿柳水苑’一聚,这水路得走上大半个时辰,穆少可先在舫楼内养神小歇,待抵达水苑,小的再来通报。”

  穆容华刚踏进舫楼里,门随即被关上,两道高大身影扮起门神挡在外头。

  她形同软禁般被暂时囚在舫楼内。

  舫船行在川上,她出不去无妨,总还有几扇方窗供她往外探看。

  倘使她是伦成渊,欲在此艘船上将一名成年男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撬开所有船板亦寻不到踪影,该要如何办到……

  该要如何办到?

  她接连探看了前后左右四扇方窗,再往舫楼内细心搜索,以为会有暗壁或隐室之类的机括,依旧徒劳无功。

  她又一次往窗外张望,四面窗皆看过,最后望着不远处川面上的某一点,看得有些入神,有些……等等!有什么思绪几要成形!

  便在此际,船侧甲板上忽晃过一道身影!

  她胸中骤动,一颗心几要跳出喉头,哪还掌得住脑中那些尚未厘清的东西。那人背对她,身影转过舫楼边角,一下子消失在她眼界里。

  她赶紧奔到另一扇方窗往外再看。

  那人继续走,似在收拾前后两端的船绳,直到她奔向第三扇方窗,才见对方停步,与两名船夫模样的中年汉子说话。

  那人自始至终一直背对她。

  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了,以为……竟以为他是……

  欸,怎可能是他?

  眼前之人身形虽与游石珍同样高大,但肩背更厚实魁梧许多,完全的虎背熊腰,而她家男人身材则属于精实型,肩宽胸广,腰身窄而精劲,浑身肌理平滑紧绷,不是她眼下所见的这一个。

  再有,那高大汉子竟顶着一头偏褐的黄发,长长辫子甩在脑后,那发色、发型倒像关外或西漠一带,那些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牧族人。

  适才她乍然一瞥之所以心悸神凛,只因那黄发大汉走路模样令她有些眼熟。

  然此际定眼再看,看到对方终于侧过半边脸,鹰勾鼻,高颧骨,鬓角黄毛纠结……根本不是她脑海中那张轮廓深明的英俊面庞。

  无声叹息,苦笑,她落坐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上,心口急跳不歇,一时间只觉力气已竭似,连举袖抹抹额面都觉吃力。

  歇过片刻,她发现舫船进入一道较窄的水路,没过多久便泊岸。

  待下人来传,她模样已回复惯有的淡然,雅正容颜无一丝局促。

  下船时,她状若无意般环看周遭的柳林水景,留意到那名黄发大汉就跟在她身后,不过她与他之间尚有两名壮汉杵着。

  他没给她任何眼色,还与其他人一块儿堵住她身后路,像要防她逃掉一般。

  “快走,别胡乱张望!”离她最近的一名黑汉突然出手推她。

  “老锣你可别动粗,听说这位大少其实是个姑娘家,要怜香惜玉啊。”另一名较年轻的壮汉嘿嘿笑,贼目很不客气地朝穆容华上上下下打量。

  “这位是我家主子爷的贵客,你们放尊重点。”那名态度始终恭敬的下人冷冷道。虽出声护着贵客,却未对那几名随船的壮汉更进一步斥责,仔细端详,眉目间似有隐怒。

  穆容华将一切收入眼底,一边稳住被推得踉跄的步伐,继续拾步前行。

  看来这位国舅爷所置的护卫,并非自个儿栽培出来的人马,这些粗黑汉子与伦成渊的下人气质大不相同。

  “好,放尊重就放尊重,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老子也能当君子的。”汉子挑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惫懒模样。

  那名下人低低哼了声,没再言语,只沉默领着人往“绿柳水苑”去。

  几个随船的壮汉没能进到水苑内院。

  那些人瞧起来也没想进去,他们早早就转往另一方向,穆容华听他们说话内容,该是打算去灶房搜括美食和讨酒。

  “听说方才下船时,有人对你动粗?”少年的声音尚未定嗓,低柔中微带嘶哑,然语调是相当关切的。

  穆容华斯文端坐,扬眉凝望斜倚在亭台美人靠上的玉颜少年。

  一片柳柔湖绿的景致衬托那白衫素身,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太过细致的五官教人不安,似隐隐透邪。

  来之前便听闻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貌美无端,今日一照面,不知是否她多心,竟觉伦成渊这一身装扮,甚至所梳发型、发上玉冠等等,皆与她颇为相似。

  “是穆某东张西望,不懂规矩。”

  生意场上打滚多年,她自认有几分识人能耐,且见事甚快,这位当朝小国舅、尚书大人家的独生贵公子似乎不喜她过分拘礼,既是如此,她便顺了他的意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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