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道:“不,真的不难考。不过考进了,训练和课程可就不轻松。”
“不会有很多学生抢着进吗?”
他思考片刻,说:“据我了解,比起舞蹈班,大部分家长想送孩子去考的还是资优班。老实说,舞蹈班练舞时间比较长,相对学科方面会比较弱,以台湾目前环境来说,家长还是希望孩子成绩好。”
“可是我看阳兴国中的舞蹈班都考上国立高中,阳兴贴在校外的上榜名单,舞蹈班考上第一志愿的很多。”
“其实阳兴的舞蹈班实际上是资优班。”他没说太明,但他想,足够让人听懂他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廖淑茹恍悟。“理仁的舞蹈班不是资优班?”
“不是。”
“现在升学制度改得乱七八糟的,我也搞不懂,等我女儿回来,再跟她讨论看看。”
“多考虑是好的。”忽想起什么,问:“曼秾开始学舞了吗?”
“最近刚开始学,幼稚园的才艺班,有让她上舞蹈。”他点点头,徐声问:“有纸笔吗?”
“我拿给你。”撕了张点菜单,递了原子笔给他。
林方笙掏出手机,低首,抄写荧幕上的资料。“这是理仁舞蹈老师的电话,我知道她在外面也有授课,如果想考理仁,可以和她联络看看。和她上几堂课,就知道怎么考了。可以跟她说是理仁生教林组长介绍,学费她应该会打折。”她讶问:“你就是林组长?”
“是。”他笑笑。
“那昨晚我女儿……”
他叹着笑弧道:“昨晚路小姐相当英勇,施展了飞帽功,当场制服窃贼。”
“原来你就是林组长。我曾听老梁说起你,就卖牛肉面那个。”不只老梁,卖肉羹的江桑、小笼包的卢太太等,好像这条巷子的店家都认识理仁生教组长;早上又听嘉遥稍提了下昨晚她遇上的事,她很难不对理仁生教组长印象深刻。
“我知道。”
“之前他们在说理仁后来的生教组长是田径队教练,对学生很有爱心,都会放钱在他们店里,让田径队的学生去店里吃东西。我还想说我没遇上这么有意义的事,是不是田径队不爱吃汤圆。”
“不是,误会了。”他摆手笑。“我不常来这里用餐,之前来过几次,没印象有卖汤圆,不是对汤圆排斥;我们子洋很爱吃汤圆,我母亲也是,我要知道这样有,早早就带他们来了。”
“我女儿早上有提,说你有放一点钱在这里。”廖淑茹笑一声,“我这店是今年才开的,不过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啦!理仁里面的老师,风评我多少都听过。说实在,像你这么有爱心的老师不多,能被你教到的学生真幸运。”
“没有,我比较凶,要求很多,讨厌我的学生还不少。”
“爱之深,责之切啊。不过这年代不流行这个了,现在的孩子哪里能体会我们是为他们好呢。别说孩子,家长也一样。”他微微笑。“确实如此。”
“啊,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要吃哪一种口味的?”他看了看招牌上的菜单,问:“养生汤圆是中药的?”
“不是中药。养生汤圆都是小汤圆,没有包馅的,纯因它的汤是加了红枣和白木耳,还有龙眼干,和一点点黑糖去熬的。”
应该就是他昨夜喝的那一碗甜汤。“那就一碗桂花酿,一碗养生。养生的要加点姜汁。麻烦您了。”
将堆叠在角落、用方盘盛装的红白两色小汤圆拨入热水中,廖淑茹一面道:“真没想到你是子洋的爸爸。我们曼秾几乎每天都会说子洋的事,昨晚我女儿又让你送回来,她等等上课回来要是知道你是子洋的爸爸,一定也会觉得很有缘分。”
林方笙只是笑一下,盯着妇人的动作。他发现她餐车整理得相当干净.,事先搓好的汤圆放在方盘,上头盖着干净的白布,所有的配料也加盖;汤圆入水中煮时,她并非用手直接触碰汤圆,是拿汤匙拨汤圆入锅,盛装汤圆的白瓷碗还先自一瓢热水稍烫过。
不仅只是食材上用心,注重卫生更令他对这家小店好感度直升。
“路小姐还在读书?是修什么学分吗?”他这刻才回应妇人的话。
“不是。她今天是去南部一所大学主讲啦。学校邀请她公司去办讲座,这次主题轮到她去主讲。”
“路小姐另有工作?”他以为她是这家汤圆店老板,现在听来,似是这妇人才是老板。
“她在教课,教瑜珈。平时有课就去上,没课就在这里帮我卖汤圆。”他有些意外。静默几秒后,道:“既然她教瑜珈,曼秾的身体柔软度应该也不差,这样子挺适合练舞。”
“会啦,有时候她会教曼秾做些比较简单的柔软操,下腰还是劈腿,曼秾都会。”沥干捞起的汤圆,廖淑茹笑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曼秾跟子洋现在读同一班,又是好朋友,以后曼秾读理仁,你在理仁教体育,真的很有缘吧?”有缘吗?林方笙想了想,只笑了一下。
第3章(1)
幼稚园的活动一年比一年丰富有趣,圣诞节更是一个不可缺少活动的节路嘉遥工作时间较弹性,对于幼稚园的活动,她几乎每场都出席,与园所里的老师、厨妈,甚至各班常在园所走动的家长,皆熟悉。
把曼秾送到集合教室,方转身走到户外表演场地,一名热情的家长朝她招了招手。
“曼秾妈妈,这里这里!这里视野比较好。”
她移步靠近,等着孩子上台表演。家长像是找到对象倾吐,靠在她身侧埋怨丈夫不让孩子考美术班;她听着听着,只微笑,也不好多嘴。她有过一次婚姻,深知夫妻事唯有两人才能解决,旁人多说一句都可能造成伤害。
陆续有班级上台演出,每换一个班级,前头便有家长们移动步伐,皆为了帮孩子拍照留念。
轮到大班上台时,她拿起相机,才后觉发现被几个家长遮住部分视野,她看了看四周,移动脚步,可相机一拿起,两侧又有家长上前,档了她视线。
身后还有家长陆续贴近,她脚跟被踢了几下,身子被迫上前,稍没留意,相机敲上了前头家长的背,她皱了皱眉,忙开口:“抱歉抱歉,一抬眼,对方正转过脸庞,目光对上了她的;见着男人五官,她愣半秒,朝他点了下巴,表示招呼一一是林子洋的爸爸,原来他也在。
前几日听母亲提起这男人带孩子上门吃汤圆一事,她才知道原来他是林子洋的爸爸。早从曼秾口中听过这男人对孩子有多好的欣羡言词,却没想过她与他首次见面,最后会演变成在警局做笔录;这个经验此刻想来,其实颇有趣。
她回想以往活动,未有印象曾见过他出席;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出席了,只不过当时与这人毫无接触,即使见过也不留记忆吧。
音乐声响起,她回过神来,拿着相机欲寻好角度,但几度失败;她踮足,仍试图寻找没有人头窜动的时机按快门,却未果;正懊恼自己没早点卡位时,前头男人侧过身来。
“跟你换位子,你站来这里。”林方笙指指自己所站之处,长腿一挪,移步到她身旁。
她移上前,偏首看他。“可是这样子,我会挡到你。”他闻言一怔,无声失笑,最后抬手臂,比了比两人身高,她蓦然明白,脸蛋浮上热意,只觉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