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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娉婷,俺呢?你怎么就不问问俺过得怎样?”张渤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忙着来打趣一下也好。

  只见娉婷嫣然一笑,露出一排贝齿。“这可轮不到婢子操心,二爷家的几个姐姐们可是早在家里叨念着了呢。二爷出门在外,耳朵都不痒吗?”她说得轻快俏皮,给人好感。

  果然,张渤哈哈大笑,“她们会惦记的,不就是俺有没有从京里带新式的胭脂水粉、布料头面……”挥挥手,迳自去了。

  湛天动也不以为意,他坐在首位楠木大椅上,喝着家仆沏好的茶。“这是京里来的客人,给他们兄妹安排一个院子。”

  “同一个院子吗?”娉婷不解,按理说,妹妹住内院,哥哥是男人自然住外宅,哪可能同住一个院子?

  湛天动压根没想到这里,内院的事都由娉婷管着,经她一提醒,蓦然想到西太净的身分,他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找麻烦的!

  西太净耸肩,又不是她愿意的。

  外宅都是男人,他哪能将西太净放到男人堆里?“她住东南角的缥缈楼。”

  “缥缈楼吗?婢子立即让人整理出来。”娉婷微愣,不由得多看西太净两眼。

  缥缈楼离主子的波光阁不远,一个独立的院落,从来不曾用来待客,想不到这未及弱冠的少年竟有资格进住。

  但是她也知道通常能让大爷带回来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望向面目清俊、浅浅带笑的西太净和春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说是兄妹,还真没几分像,衣着也普通,可虽然心中疑惑,也不敢怠慢,转头招来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大丫鬟,吩咐下去,让她带人用最快的速度将缥缈楼整理出来待客。

  那大丫鬟也不含糊,点点头随即下去办事。

  可见湛天动这私宅常有客人留宿,丫鬟们对这些事已经司空见惯。

  随后,娉婷领着两人,便往后头去了。

  第七章 坦白换得落脚处(2)

  她们前脚刚走,一名男子未经通报,进了正厅,扎着红腰巾的两名手下皆认得这个人,无须通报就让他进了门。

  “属下拜见帮主。”

  “不必多礼。”

  “谢帮主。”男子恭敬道。

  “如何?”

  “属下已将那人的身分查清楚了,据属下调查,这锦娘年十三,个性柔弱,父亲原是漕河的纤夫,因为闸口坍塌,折了一条腿,为了父亲和弟弟的医药费,被娘亲卖给人牙子,最后落到了连朝尘的手中,如今不知去向。”

  “她父亲没有得到任何抚恤吗?”

  “没有”

  “这些狗官,真是欺人太甚!继续!”官衙里克扣的肮脏事可多着,流血流汗的命最不值钱。

  “锦娘是连朝尘的外室。”

  湛天动皱了下眉。“外室?她几岁时卖人的?”

  “十岁。”

  “为什么过了三年后才想要逃?”听着属下的报告,湛天动若有所思的摸着桌子上的木头纹路。

  “据说连朝尘想捐官,要将她送人。”

  “不愿意去服侍别人吗?”依照他这些天观察,西太净的所做所为都异于常人,要不是别有居心,要不就另有隐情。

  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那个性情柔弱,叫锦娘的女子。

  “据情报,这锦娘大字不识一个,没上过一天私塾。”不识字?的女子,他侃侃而谈,和他分析经济情势,亲口说她能识文断字?

  这不合理。“消息上还说,数月之前,她曾悬梁自尽,从鬼门关回来后,性子、生活习惯都变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消息都确定?”

  “回帮主,这名探子以胆大心细出名,是业界的高手,应该不会有误。”湛天动心想。完全变了一个人吗?

  “另外……”

  “另外还有什么?”

  “跟在那人身边的是她的贴身丫鬟。”

  “丫头吗?我知道了。”既然确定是锦娘身边伺候的丫鬟,那这锦娘便不可能是假的,那模样也不像易容,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一个十岁被卖,个性柔弱的姑娘,不识字,好端端的在连朝尘给她安排的宅子里住了三年,悬梁自尽后,不但能识字,个性更变得坚毅无比,还知道要女扮男装逃亡?

  “挑四个最俊的扬马苏戏子给连朝尘送去,然后让他签字画押,将锦娘的卖身契拿回来。”赔了一个赚了四个,只要是生意人都会知道这生意划算。

  “是。”

  “去办你的事吧。”他的眼光晦暗里有璀灿,明灭不定,令人无法捉摸。

  男子应声退下。

  大堂里剩下湛天动一人,食指轻敲桌面,陷入深思,但更多的是迷惘。这西太净、锦娘,锦娘、西太净、西……慢着,他心里躐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和西府到底是什么关系?西太净、西太尹,西太净、西太尹,他忽然一凛,心狂跳得不能自己。

  “我听说你回来了,京城的事可都办妥了?”一声朗笑,一名年约五十的中年人一脚跨进正厅,他有着弯刀的眉,精明的双眼和半白的头发。

  “昆叔。”湛天动起身,神情已然一片平静。

  林昆也不与他客气,进了厅,便在次位上坐下。

  “看茶。”湛天动唤。

  很快便有人送了一盏香气四溢的霍山黄芽,霍山黄芽形似雀舌,嫩绿披毫,香气持久,滋味浓厚回甘,汤色微黄,明亮清澈,是林昆最喜欢的茶品。

  “你不是经常抱怨身边没有好使唤的人,我这趟,给你带来一个伶俐的,你用用看,说不定会喜欢。”苏州漕帮的生意多半交由林昆打理,各地文书往来也由他一肩承担回复,责任不可谓不重。

  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他湛天动,不识几个大字。

  “你不会诓我这老头子吧?”那西府当家的死让大当家非常不高兴,不同于北上时阴郁的神情,方才抬眼看他,还瞄见大当家嘴角勾着笑,是他老了眼花还是怎么着?或者,真有人能引起大当家的注意,让他不再因为西太尹的死而暴躁阴沉?

  莫非就是大当家口中伶俐好使唤的人?

  呵呵,他倒要瞧瞧。

  “你谈生意的时候可以捎上她,探探她的深浅,我真想看看她能有什么用处?”他好摩拳擦掌的瞧着。

  “大当家哪里找来这么让你感到有趣的人?”林昆好奇了。

  “半路捡来的。”他和林昆感情上形同父子,有些不为人道的,多少,他会向这个老者吐露一点。

  “随便把人带回来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动儿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有上位者的坚韧,狠绝的心智,看似冷酷,其实最沉得住气,绝非感情用事的人,这次贸然带回来一个人,居然将能他坚硬的心软化了,这么特别的孩子,林昆非得见见不可。

  在他以为,这是好事。

  动儿这孩子太辛苦,一个没根没底的孤儿要如何能坐上这江苏帮的帮主位置,那可不是抢食一块肉饼这么简单的事。盐场干戈、漕帮风云、坛口恶斗、漕司官僚,扯烂帐的事情太多,可是他都走过来了,只是身边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心、住下来,给他抚慰,使他变得更强壮,更无畏。

  林昆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改变他,因为自己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做不到。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为什么让我那么在意?我有时候会怀疑,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最近看到她,他的心都会评评跳,真的不妙。林昆微笑,能让这孩子挂在嘴上的人…哎呀,这是开窍了吧?好现象,好现象,他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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