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知道有些事比爱情还要重要,所以她选择了当做没这回事。
即便他对她的一片好,但凡只要是女子,有谁能不心动?“你曾说我是一座大山、一棵能遮荫的树,如今你愿意到这座山上歇息,在树下乘凉,陪这座山说说话,陪着大树看日升月落吗?”只见西太净目光盈盈,宛如一泓秋水,浅笑温润如月,眼里漾了泪。
“好。”
“就算你说不愿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说好?”他愤愤说道,却突然一窒,他听错了吗?
她答应了,答应得这么轻描淡写,他好没真实感。
“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有。”他一颗心吊回喉咙口。
“我还有家仇未报,那些人还未受到该得的惩罚之前,我无心谈及婚嫁,大当家若不能等,我可以体谅。”
“要我说,直接宰了那些人就是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挫败。
“他们不值得弄脏你的手,而且一刀杀了他们太便宜了,那些人得用一生来还欠我西家的血债!”她捏紧了拳头,言语神情都是伤心气愤,然而她的手被湛天动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察觉她想挣脱,他如墨玉般的眼睛明亮又灼热,神情带着一丝迫切和乞求。
“你只要把京里的事了了,就嫁我是吗?”
“是。”
他双眼放光,笑得欢畅,有些东西似是苒也难以压抑,发自内心的欢喜,一丝丝从眉目间满溢了出来,双目焖焖发亮,大手捧过她的小雎袋,没头没雎的便吻了下去。
西太净缩手敲打了他几下,他却不痛不痒,又拿鼻子沿着她的脸颊碰蚀而下,最后回到她的朱唇,先是浅当即止,复又恋恋不舍的欺上去,以舌撬开她的贝齿,深探到唇齿之间,再也不肯放开。
要他等,他就等,但是收点利息不为过吧?天气入了冬,能不出门的人家,几乎是家家户户紧闭门户,西太净却不然,她依旧卯时即起,比那些需要上朝点卯的官员们还要勤奋。
她哪都不去,梳洗过后第一件事就去竹屋陪西太尹吃早膳,姐弟俩谈天说地,分别日久,有一肚子话要说,用过饭,她便指点他经商的知识。
一开始,西太尹并不以为自己可以。
“那些商事我都不懂,而且我都二十七了,学这些会不会太迟?”
“谁说无用?尹弟,你是我西府的嫡子,府里的生意,等我们从莫氏的手中拿回来,你不打理,要由谁打理?”
“还有姐姐你啊!”
“你要看看我的脸吗?我已经不是旧时西太净的模样了。”她拉起西太尹的双手碰触她的脸,他只摸了她脸上的眉眼和轮廓便倏然缩回双手。
那不是他姐姐的脸,根本是另外一个人。“我的脸不管用什么理由再也没办法说服人,我也厌倦了那种忙碌、尔虞我诈的商人生活,尹弟,姐相信你可以的,你身上留着爹的血液,且算学一向比我好,随便就能举一反三,脑筋又聪明,你的眼睛要是好的,咱们西府这些生意铺子你觉得还轮得到我去忙和吗?”
“我的眼睛不见得能好。”
“将来会变成怎样,我们无法预知,也看不到,可是姐姐相信燕神医的医术,何况燕神医也说你大有进步,我相信你的眼睛总有一天会见到光明。商道,姐姐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学,天下没有学不来的东西。”她紧紧握住西太尹双手,她相信只要姐弟团结同心,其利可以断金。
他们会把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都拿回来的!
“我知道了,姐姐说的对,只要我肯学,我再也不要做那个懦弱无能的西太尹,我要变强,我要保护姐姐,要做一个能支撑门户的男子汉,要光耀我西府的门楣!”家变之后,他痛定思痛,深深觉得对不起爹,对不起自己嫡亲姐姐。姐姐为了那个家,牺牲了女子所有该有的待遇,又因为那可笑的身分,拖到了大龄仍旧和婚姻无缘,这一切最该怪的人就是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他要改写这一切!
西太净欣慰的看着依旧清瘦,但神情越发坚毅的弟弟,覆住他的手,她要竭尽全力将自己懂的经商窍门都教给他。
“你告诉我,我们要先怎么做?”西太尹不再迟疑,他要尽快把眼睛治好,尽快学得所有商业技能,尽快回京去。
“面对敌人,不见得非得面对面的拼杀……”
姐弟俩一个将实战经验尽力传授,一个像棉花般尽力吸收,而且居然从中摸索到一种自己从来没有得过的趣味。到用饭时间,春水看见过了时辰还在认真说话的两人,只能大胆的来敲门喊停,然而,这两人用膳的时候,你一来我一接的互相给对方夹菜,也能有事谈,下人收拾了碗筷,又沏上茶来,直到掌灯,两人依旧没有歇息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这几天,湛天动过得可憋屈了。
他大爷每天一早练完功,沐浴过后,赶到缥缈楼去,总是晚了一步,西太净早不见人影。随后去到竹屋,见那两姐弟说说笑笑,要不就头对着头埋在公文堆里,尽管他明知道西太尹眼睛不方便,姐弟俩就算头埋着头又能怎样,可还是眼红得很。
明明答应要给他做媳妇儿的人,心里头只惦着自己的同胞弟弟,瞧她跑竹屋跑得多勤快,一待就是一整日,她心上可有他这未来的夫君?
就算婚期未定,她也不能这么偏心,这一连三天,她应该连想也没想过他吧!他大爷打翻了醋坛子,等在西太净要回缥缈楼的路上,就差没将那条路踱出,条沟来,总算让他看见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过来的西太净。
哈,让他逮着人了吧!
“要回房了?”她怎么看起来一脸倦意,是这些天早起晚睡,精神不济吗?可一见到他以后便锭开笑容,害他刚才的怒气不知道哪去了。谁能面对着一张笑脸,尤其是她的,还能生气的?
他没办法。
“大当家这么晚怎么还在这?”见他神情有些愠怒,她这些天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吧?
“你也知道晚了?”
“是晚了,都掌灯时分了,大当家不高兴,可是帮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烦心操劳的?”
“算你有良心,看得出来我脸色难看!”
“难道,你迟迟不肯在争储中选边站,已经开始有人打压你了?”她方才困顿的倦意都不见了。
当今皇帝的子嗣以一国之君,又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来说,数量是不算多,总共就五个。这五位龙子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翘辫子的皇宫里安然长大,其背后肯定都有一番令人难以忽视的势力和支持者。
不过,皇帝正值壮年,立储对他来说还不是太必要的事,也监于自古以来,龙子争位的事件层出不穷,认为可以多观察个几年,好品品几个儿子的个性,再来决定储君人选也不但人就是这样,既然身为皇子,怎么可以不为那张龙椅拼搏一下,暗地里各个跃跃欲试,该笼络的人心、该表现威势的,各自进行着。
可天高皇帝远,无论京里如何风云涌动,如何天翻地覆,都翻不到江南这块地头来。
有铁杆四爷党对四爷说江南湛天动不灭之,必成大患;也有人进言,九省潜帮湛天动已经拿下其四,江南可是京里的钱袋子,若能拿下此人,还怕天下不能尽入掌握?偏偏,这位爷哪一套都不吃,不入京,不站队,一心只想合并漕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