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女飘抬起没有血色的脸孔,流下两行鲜红色的泪水,先是欲言又止,接着不断地朝她磕头。
她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勉强镇定下来才问:“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我虽然看得到你,但是没有他心通的能力,实在无法猜出你想说什么。”
女飘哽咽地启唇。“奴婢有冤,请娘娘作主!”
“啥?”原来这个女飘是来跟她“陈情”的。
“求娘娘为奴婢作主。”女飘继续磕头。
赵晴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敢夸下海口一定能为它作主。“你先把你的冤情说出来,我再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多谢娘娘。”听她这么说,女飘扬起惨白的唇角,露出有些吓人的笑意。
“奴婢叫做春荷,是在东三所当差的婢女……”
赵晴听着这个叫春荷的女飘说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又看它不过才十五、六岁,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家中弟妹还小,母亲又生病了,却筹不出药钱,奴婢把攒下来的钱埋在床底下,求娘娘派人送回奴婢老家,让奴婢的爹可以延请大夫……”春荷说得声泪俱下。“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再报。”
她一脸同情。“对于害死你的人,你希望我怎么做?一命抵一命吗?”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也才能发挥吓阻作用,赵晴可是反对废死的,不过这里是大丰王朝,贵族、高官最大,百姓的命不值钱,凶手在王府的身份虽然不高,但却是肃王的妾室之一,还是比一般婢女高贵。
“奴婢生来命贱,不敢奢望一命抵一命,只盼能让爹娘知道奴婢已经不在人世,无法再孝顺他们了。”春荷啜泣地道。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赵晴允诺。“好,我会想办法帮你。”
春荷感激地流下泪来。“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不要再哭了……”见它流下的不是眼泪,依然是鲜红的血液,赵晴不由得撇开螓首,实在不忍卒睹,等到再把头转回来,已经不见春荷的身影。
赵晴拍了拍胸口。“不怕、不怕!只是拜托不要再出现了……”
“呜呜……”又有女子的哭声响起。
她耸起肩。“是谁在哭?”该不会又来了?!
躲在被窝里的金香探出头来。“娘娘……是奴婢在哭……”
“为什么哭?”赵晴纳闷地问。
金香瘪起嘴巴。“娘娘到底在跟谁说话?奴婢好害怕……”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她叹道。
金香闻言,连忙左右张望。“难道真的有、有鬼吗?娘娘看到了?”
“我是看到了。”她实在很难再用作梦的借口搪塞,只好承认。
“真的吗?鬼长什么样子?”害怕之余,金香不免有些好奇。
赵晴见她一脸害怕又好奇地蹭到寝榻前,不禁感到好笑。“你真的想听?要是怕得不敢去上茅房,我可不管。”
金香吞咽了下。“模样很吓人吗?”
“有一点。”
金香一听就退缩了。“那奴婢不问了。”
“快回去睡吧。”赵晴也躺下来,一手无意识地抚着隆起的腹部,却是了无睡意,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帮那位叫“春荷”的丫鬟。
“……娘娘睡不着吗?”就在这当口,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凭空响起。
“是你!”赵晴认出是曾经见过一面的中年婢女,她翻身坐起,真的很高兴又能见到她,不过……刚才好像没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才没听到?
中年婢女一脸歉然。“原本奴婢挡在门外,不让‘它们’有机会进门,就怕会吓到娘娘,结果还是让其中一个溜了进来,是奴婢的错。”
她一脸纳闷。“你说谁溜进来了?”
“就是春荷那丫头……”
春荷?春荷不就是刚刚来跟自己“陈情”的那个女飘吗?等到赵晴会意过来,差点昏倒,下意识地将锦被拥在胸前,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你……原来你也是……”
见到吓着她了,中年婢女慢慢地往后“飘”,身形也在逐渐消失。“奴婢绝不会伤害娘娘和世子的……”
赵晴还张着嘴巴,完全没想到对方也是阿飘,不禁对自己的眼力产生疑惑,居然分不出人和鬼的不同。
而躲在被窝里的金香不断念着阿弥陀佛,连头都不敢从被窝里探出来。
翌日一大早,她立刻又把娘娘的怪异举动告诉银屏,把银屏吓得直说以后不敢留在王妃的屋里过夜,很快的,其他的婢女也都听说后寝宫闹鬼的事,甚至不小心传到外头去,搞得人心惶惶。
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后寝宫有鬼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王府。
身为肃王府的主人,元镇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不禁大为震怒,立刻命人展开调查,要看看到底是谁造的谣。
李天保连着几天都在调查后寝宫有鬼一事,几天之后,他终于来到马房复命。
“见过千岁!”
正在帮爱驹刷毛的元镇头也不回地问:“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回千岁……”李天保语气顿了下。“似乎是娘娘亲口说的。”
元镇倏地回头怒瞪。“你再说一遍?”
“奴才不敢胡言,奴才确实是这么听说的。”他胆颤心惊地回道。
一旁的王小冬在主子发怒之前便赶紧追问。“娘娘究竟是怎么说的?”
李天保接收到他的暗示,赶紧说得更详尽些——
“因为负责伺候娘娘的婢女经常在半夜听到娘娘一个人自言自语,便问娘娘是在跟谁说话,娘娘就说是……那种东西。”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元镇将刷子一丢,再把爱驹交给看马的奴才,马上往后寝宫的方向而去。
这该不会又是那个女人玩的把戏?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怪力乱神吗?
第5章(2)
当元镇来到后寝宫,一把拍开房门,走进内室,就见他的王妃穿着一袭银红色交领右衽袄裙,坐在桌旁吃着刚做好的蒸糕,再配着茶,十分享受,看来与正常人无异,不像是疯了或傻了。
“千岁!”银屏和金香见礼。
赵晴见他来势汹汹,差点噎到。“咳、咳……见过千岁……”她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迎接肃王的到来。
“鬼在哪里?”他劈头就问。
“鬼?”赵晴先是讶然,接着看向银屏和金香,见她们低下头,不敢看自己,摆明了就是心虚。
原来这几天身边的一些婢女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且老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谈论她看到阿飘的事。
他朝赵晴走近两步。“本藩听说这座后寝宫闹鬼,王妃还亲眼见过,那么它在哪儿?指给本藩瞧瞧!”
“呃……”赵晴瞄了下四周,却找不到半只。“现在没看到。”
听她这么回答,元镇脸色难看。“不要考验本藩的耐性!”
“我说的都是真的……”才说到这儿,她心中一动,想到证明的方法。
“请问千岁,王府里头是不是有个叫春荷的丫鬟?听说之前是在东三所当差?”
金香脱口问道:“娘娘是说春荷?”
“你认识?”赵晴看向她。
“是,她和奴婢还有银屏是同时进王府的,自然认得。”金香看向身旁的银屏,银屏也跟着点头,承认确实认识对方。
赵晴心想既然认识,可信度也就提高了。“春荷说把攒下来的银子埋在床底下,希望我能派人挖出来,再送回老家,好医治母亲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