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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当年沈如墨有多意气风发,人称少年将军,但也才多久时间,这世间人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

  人走茶凉,人情冷暖,他在意的只是眼前这女子心底可还有她的如墨哥哥?

  想到这里,他一阵气苦森凉。

  “那你意下如何?”这人突然惆怅个什么劲?

  于露白只觉得凤诀表面上看起来啥事都没有,可心底不知藏着多少事儿,只是没人看得出来。

  她可没兴趣去探究和他有关的事情,个人有个人的造化,那不是她应该关心和能关心的。

  “你有多少银子?”他整肃了表情,扣着一根根扇骨。

  “要回家看看我的妆奁才知道有多少银子。”这是实话,她对钱财向来没什么概念,她屋子里的好东西不说,手里攒的现银是从小到大长辈给的赏钱,自己的俸禄,家里给的每月月银,还有圣上赏下来的封赏,当然也有母亲给的田庄铺子的生息,只是那些细目得问微芒,这些事都归她管。

  “货行一股大概需要五万两。”

  于露白狠狠抽了口冷气,娘欸,这么贵?

  “我给,那饺子楼的事?”她的私房大概就这些,这要给出去,自己就是个扎扎实实的穷光蛋,卖饺子的事八成就没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富有,哪里知道放到凤诀这商人面前不过是些渣渣,她以前为什么都没长脑子,从来没想过要多攒点钱,银子又不会咬人。

  这投资酒楼的银子看起来得另外想法子了。

  瞧着于露白那皱成苦瓜的小脸,难得看到她被银子难倒的模样,凤诀不由心情大好,整个人都精神奕奕了起来。

  “银子的事不急,就等你回家筹到了款子再给,至于酒楼的部分……”他故意顿了下,目露思索,接着挽出一朵微笑。“你出技术,我投资银两,将来赚的银子五五分,可好?”

  “可以。”她喜出望外。

  说起来她这是占了便宜,她只要将她脑袋里的东西写出来,他却要削尖了脑子去找铺子,负责经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吃亏。

  “那你就紧着把详细的馅料制法、样式都写出来,试吃若是没有问题,我就让京里头的管事着手去办。”

  于露白差点要佩服得趴到地上去,这个男人,你告诉了他什么,只要符合他的意愿,转眼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论心机,论能力,论手段,自己连人家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件交易你出钱又出力,说不定也赚不了钱,做这种赔本的事不像生意人将本求利的性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利润可言?别忘了,我是商人,无奸不商,我可是把利己放在第一位。”他说得颇有深意。

  把自己贬成这样,为什么?于露白心下不解。

  “你离开京里多久了?”换了话题,凤诀斟酌着要不要将京里来的消息告诉她?

  “一年多了。”她过得浑沌,只有最近清醒了些。

  “只身一人,身边一个人也没带?”好大的胆子,她这是仗着自己有一身武功,可她乱来,那些个把她当成珍宝护着的人也都纵着她胡来?

  依照那家人的个性,这一年怕是担心得抓心挠肺,坐立难安了。

  “我是离家出走……”她声音转小。

  凤诀的眼珠差点掉出来,要不是碍于现况身分未揭露,他真想把于露白抓过来胖揍一顿!

  “你不懂。”一股委屈悲伤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的伤处是不能碰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能不哭,但是只要事关她的如墨哥哥,她眼泪就不受控制。

  她好像快要哭出来,只是死死的忍住,凤诀只觉得全身酥麻,心方一动,好像有雷电劈过自己。

  这是他在她脸上第二回看到这样失控的表情了,一次在荷泽县的牌楼下,第二次,就是现下。

  他的嘴苦得好像有无数的苦胆爆开。

  她眉宇间死忍的愁思都是为情所苦,她这是为了……沈如墨吗?

  凤诀仓皇的离开船艚,要是在里面再多待一息,他怕自己就会揽住她,开口把自己是沈如墨的重生告诉她……

  那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不想吓跑她,就算她的胆子已经比一般的女子要大,还称得上是胆大包天了,可坦白这件事,他没把握。

  猛然被甲板上的凉风吹过,脑子幡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消息。

  那消息和她有着切身的关系。

  可说了又如何?只会令她穷着急于事无补,回了京城,就算他不说,事情总归会传入她耳中的。

  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此时就不要旁生枝节。

  半个月飞快过去,船泊在离京城二十里外的码头,码头上人烟稠密,粮船云集,纤夫牵拉,船夫摇橹,桥头遍布饮食摊、刀剪摊和各种杂货摊,凤府的马车和于府的马车都候在那里。

  来迎接于露白的是她的堂兄于露朗和四哥于露行。

  于露朗有着堪比日月般的风雅气质,君子之气朗朗昭昭,像根青竹似的伫立在于府马车旁边,挺拔俊逸。

  于露行像一块无瑕的宝玉,相较起堂兄的温文,多了几分稚气,堂兄弟之间眉目都带着几分于家人的好样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

  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下船登岸的人群,看见于露白的身影随着凤诀一块在甲板上出现。

  于家堂兄弟一下也没想到哪里去,于露行毕竟离沉稳还有段距离,一瞅见于露白就嚷开了——

  “是妹妹!”少年嗓音却把声音故作老成了三分,神情老练。

  于露朗把到了嘴边的笑意压回去,“都是自家人,你这是装给谁看?”

  “谁说我是装的?人家这是成熟不行吗?”于露行不满意的撅了撅嘴,露出属于他这年纪该有的爽朗神情。

  于露朗不理他,直接走近于露白,“可等到你了。”

  “朗哥哥!”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于露朗的怀里。

  于露朗纵使被于露白的行径吓了一跳,但是看见一年不见的堂妹,也忍不住鼻酸。

  和离开京城时的茫然伤心不同,回到京城,她的心宁静安详。

  她在船上瞧着越发近了的景色,那些曾经折磨着她的苦楚,在这一刻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瞧着于露白和于露朗那股亲热劲,于露行吃醋了。“小妹,我也要抱!”

  于露白揩了揩眼,也给自己的四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凤诀眼眯了眯,他不是不知道于露白和于家二房这个堂哥处得特别好,虽然知道于露白对于露朗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但他只要看见,心里就会无端拱着火。

  于露白,你还能更过分吗?

  抱完了一个还有一个!

  凤诀端着一张看似不动声色、无悲无喜,其实内心已经成为焦土的脸,想扬长而去。

  两人在船上已经道别过,在这两尊护妹的大神面前,就无须刻意再多说什么。

  “你认识的人?”傲然冷峭的气质,要把凤诀当路人甲看待着实有难度,两人又一前一后从船上下来,一向心细如发的于露朗不由有此一问。

  再看几乎每一艘驶进码头的船都是满满的人,唯独妹妹乘的这艘五桅大船,除了船上那些忙着抛锚,收拾绳索的船工,没有其他人。

  她这是坐着他人包的船回来的?

  “我上车再跟你细说。”说来话长。

  不按牌理出牌的于露行想的却是另外一余,他起先是瞧着自己妹妹的,毕竟那么长的时间没见着,说不想念是骗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自告奋勇来接人,只是眼角余光瞄了眼凤诀后,他顿觉惊异的瞧着对方,忽然把人拦下,绕着凤诀走了两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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