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言紧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别怕,我在呢。”
于丫儿轻点着头,一会他才放开她,走下坡去。“下官见过王爷。”
“周神官不须多礼。”燕禄成先将目光放在他紧握的手上,再徐徐地睨向正一波波坠入山谷的纸鸢。“周神官怎会有闲情逸致到永春岭上放纸鸢?”
“下官得知皇上下个月要进周府斋戒三日,所以今儿个得闲便到此替皇上放纸鸢祈福。”
于丫儿微讶,不懂皇上怎会跑到周府斋戒。
“是啊,这可是百官上奏,皇上答允的,毕竟周神官府上可是块宝地,听说先皇也曾在那儿待过几日,可以延年益寿,所以届时本王也会随皇上在周府暂住三日,周神官应该不会介意才是。”
“下官等候王爷大驾光临。”他朝燕禄成作揖。“王爷,秋风正起,下官怕内人身有不适,先走一步。”
“本王就不送了。”燕禄成微颔首,目光如蛇般缠绕在于丫儿身上。
两人一路无语,直到入山坡道上,于丫儿才低声问:“爷,皇上为何突然到府里?”
“放心,不会有事的,届时你就避到染香院……不,你就先移到舞叶和双叶的偏香楼,那离主屋较远。”
“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是靖王的计谋。”
“不要担心,我已经加派人手。”
“啊……难道是因为这样子,所以你才把陆哥从空鸣调回巴乌?”
周奉言眼眸闪动了下,笑道:“不只是陆得,肆衍也回来了,只是不好全调回周府,所以就让他们先待在牙行别馆里。”
于丫儿轻点点头。“这样也好,多点人手,人力就不会那般吃紧。”
“是啊,最缺的人手也差不多补足了。”他寓意深远地道。
他让陆得待在空鸣,肆衍待在常阳,各自私屯养民兵,就为了即将到来的战役,而皇上入周府斋戒,不过是引信。
燕禄成想点火,就点吧,他正等着。
“别眼巴巴地站在这儿望,爷要是不踏出主屋,你哪里瞧得见。”舞叶一端菜上楼,见她站在三楼的露台上巴望着,不禁摇头叹气。
“可是站在这儿可以把整个周府看得很清楚。”她从来不知道偏香楼除了高三层之外,更是周府里地势最高之处,站在三楼露台,刚好可以将周府收入眼底。“瞧,就连禁卫部署都看得一清二楚。”
禁卫几乎将主屋给团团包围了,前后门处,甚至是接近主屋的园子廊道都有禁卫站岗,这人数少说也有两三百个。
皇上离宫真是劳师动众。
“咱们都是爷的家奴护卫,自然要待在制高点上看哨,说穿了以往的偏香楼就是周府的哨楼,有点风吹草动的,从这儿发出大黑炮,所有的人就会往主屋的方向移动。”
双叶端着剩余的菜色走来,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瞧。“别问我是真是假,因为我也没瞧过,只是听老人家提过。”
“那这儿应该是让给戚哥他们住吧。”
双叶和舞叶同时睨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笑她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呆子。
“……我觉得你们在笑我。”
“是啊,我们就是在笑你,哈哈。”舞叶毫不客气地大笑两声。
“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爷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如此,所以咱们在这里发觉不对劲,发讯息给底下的人,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去保护爷。”双叶将菜搁好,赶忙招呼着,“过来尝尝吧,这些可是宫中御厨弄的菜色。”
“真的是劳师动众,就连御厨都带来了。”于丫儿再看了眼主屋的方向,便走到石桌旁,看着精致的菜色,忍不住赞叹。
“皇上出宫,当然是这般阵仗,要不皇上带来的数百禁卫也要咱们负责他们的嘴吗?”舞叶毫不客气地先尝一口,哇了一声,赶忙夹菜进她的碗。“尝尝尝尝,这不是平常吃得到的珍馐,多吃些。”
“还有这道旋烧肉,多吃点肉,多长点肉。”双叶也殷勤地替她布菜。
“她已经很有肉了,这些肉给我。”舞叶偷了两块进自个儿的碗。
“你太不象话了,你没瞧夫人瘦得紧。”双叶没好气地瞪去。
“她是手脚瘦,胸前可有肉了。”
于丫儿闻言,碗筷一搁,想要捣她的嘴,她轻盈跃起,继续道:“啧啧啧,要是往后生了孩子,就不怕没奶水,连奶娘都不用找了。”
“舞姊!”还让不让人活呀,说得那般露骨!
“真这么有肉?”双叶呐呐地道:“看不出来啊,改天夫人沐浴时换我伺候。”
“用膳了,谁都不许再说!”于丫儿羞红脸,气呼呼地吃着菜,一双水眸瞪人瞪得水光潋艳。
舞叶跳到双叶后面低低吃笑,欣赏着于丫儿满脸通红的羞样,吃起饭来就觉得特别香。
第11章(2)
一天很快过去,近五更天时,主屋附近传来骚动。
睡在主屋寝房的周奉言尚处在剥魂之痛中,门外的拾藏低声道:“禁卫朝皇上借宿的偏院小屋去了。”
周奉言侧卧在床,被剥魂之痛折磨得连吭声都不能。
直到五更天时,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拾藏随即挡在门前。“王爷,我家主子尚未起,请止步。”
“皇上遇刺,难道周神官不需要给本王一个交代?”燕禄成冷沉着脸,手微动了下,身后的禁卫随即向前。“给本王撞开门!”
拾藏握住腰间长刀,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会毫不留情地斩杀,就在剑拔弩张的瞬间,身后的门拉开,他一回头,就见一脸苍白无血色的周奉言披散着长发,撑着一口气站立着。
“皇上遇刺?”周奉言哑声问。
“是啊,皇上的贴身太监黄公公被杀,皇上也险遭毒手,要不是禁卫够警戒,恐怕皇上就要殡天了。”
周奉言虚弱地抬眼,就见燕禄成的眉心青灰相间,不禁扯了扯唇。“皇上所居的小院让冀王爷所带领的上百禁卫包围着,谁有这本事刺杀皇上,甚至能够近身杀了皇上的贴身太监。”
燕禄成勾弯了血色的唇,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匕,周奉言微微眯起眼,直盯着那缀满玉石的鞘身。
“如果本王没记错,这短匕应该是周夫人所有,对不?”他缓缓拔出短匕,可见匕身还沾着血。
“王爷在说笑吗,别说内人未习武艺,就算她有,也不可能闯进百人禁卫里刺杀皇上。”周奉言简直啼笑皆非。
“这本王就不晓得了,得要细查才知道,所以本王待会会命人将周夫人押进刑部大牢候审。”燕禄成将短匕收妥。
周奉言冷冷注视着他。“下官要面圣。”
“贼人来不及刺杀皇上,却对皇上下了毒,此刻御医正在诊治,所以眼前的事由本王全权处理。”
“下官要见冀王。”
“那可不成,皇上遇刺是在你周府发生的,单凭这匕首,本王认为周夫人可能是凶手,但诚如你所说,周夫人不曾习武,又怎么可能行刺?但你呢,你外头的护卫呢?”
他懒懒地指向拾藏,外头的禁卫随即将拾藏团团包围。
“王爷是在影射下官图谋不轨?”周奉言使了个眼色,要拾藏稍安勿躁。
“是怀疑。”
“下官图谋不轨,谁得好处?”
“这得要问你,本王怎会知道。”燕禄成笑得一脸无害又无奈。“周神官,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灭了周家,一旦周家的诅咒反扑皇室,不知道届时王爷撑不撑得住?”周奉言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