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不如你到我医馆住下,我那儿还有空房。”
“可是我听若华说申大夫的医术了得,医馆里总是人满为患,申大夫恐怕是分身乏术,无暇照料我。”
“你有个随从在,不必我随侍在侧。”
“这就对了,我既有随从在,在这儿自有他照料我,不会叨扰若华,不过是跟她分租间房罢了。”夏侯歆四两拨千斤,不管申仲隐怎么说,他就是对答如流。
申仲隐放开诊脉的手,深邃的眸微眯起。“成公子这般做会毁了若华名声。”
夏侯歆笑了笑。“我和若华是朋友,分租房间不至于毁她名声。”住在这儿就算毁她名声,那她半夜爬上他的床,不知道毁的是谁的名声。
“但是——”
“好了,我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着。”连若华终于忍不住开口调停。
她要是不开口,这话题再说下去也只是没完没了。
“若华。”申仲隐伸手握住她的。
连若华没拨开他的手,只往他的手轻拍着。“没事,不过就是送佛送上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该要开个方子了,他的药昨儿个就没了。”
申仲隐本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待会回医馆,让伙计把药包给送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届时算算医药费用多少,再跟他一并清算。”
听她这么一说,感觉两人似无私情,申仲隐稍稍宽心。“放心,我会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话落便径自离去。
待申仲隐一走,太斗便忍不住问:“若华姑娘和申大夫到底是什么关系?”方才两人的互动他看在眼里,虽觉得连若华对申仲隐像是哄小孩一般,但申仲隐那神情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朋友。”连若华再直白不过地道。
“朋友?”他想,申仲隐听到这说法肯定伤心。
“一个可以让我信任的朋友。”
夏侯歆微扬眉,脱口问:“那么我呢?”
连若华微眯起眼,认真思索后道:“大有用处的朋友。”
“大有用处?”太斗疑惑的看向夏侯歆,尽管他神色未变,可从他烧红的耳朵能看出异状。
什么样的用处会教他羞赧来着?太深奥了。
“太斗,我要你去办的事还不赶紧去办。”夏侯歆抬眼瞪去,恼他盯着自己揣度自己的心思。
太斗挑了挑眉。“马上去。”正事要紧,要逗他还多的是机会。
待太斗一走,屋里随即静了下来。
“那你就好生休息吧,我去忙铺子里的事了。”不知怎地,当屋里只剩两人时,连若华有些不自在,找了说词就想先走一步。
“若华。”他轻声唤着。
连若华顿了下,轻抚着胸口一下才缓缓回头。“有事?”回头就见他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那张玉白俊脸益发魔魅诱人,教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虽说他不是她的菜,但随着他的伤势渐愈,她愈是认同他是个美男子,会教任何女人都莫名心跳加快的美男。
“叨扰你了。”他轻漾笑意道。
连若华直睇着他的笑脸,有一种错觉,他仿佛刻意展现他最美好的一面诱引自己……应该是她多想,他没必要这么做,是吧。
“不用客气,反正就如你说的,你待在这儿也比较方便。”连若华稳了稳心神,淡漾笑意。“我去忙了,晚一点请你吃饼。”
“好,我很期待。”
见她转身离去,夏侯歆才敛去笑意,状似垂眸深思,蓦地一抹阴影出现在面前,他抬眼,怒声骂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太斗双手环胸,满脸不敢苟同,在连啧了几声后忍不住唾弃,“你心机真的好重。”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掩饰赧色地别开眼。
“我从没见过你像刚才那样笑过,简直就跟少女怀春没两样。”太斗忍不住学他的表情,凝着眸,故意笑得很猥琐。
“混帐!”夏侯歆羞恼的扫腿过去,太斗轻轻松松跃起避开。
“难怪,我要帮你束发,你就说不用,原来是以色诱人这招对若华姑娘很受用,你也太心细如发,连这么点小事都看得这般仔细。”太斗见他起身,干脆陪他过个几招,当是帮他舒展筋骨。
“你话太多了!”连着几招讨不到好处,夏侯歆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光是站着就令他双腿发颤。
太斗撇了撇唇。“你也未免太虚了。”看来他的伤势虽有好转,但也只是一点点,并没有复原回出事之前的状态。
“要你办的事还不赶紧去!”
“知道了,我耳力好得很,不用吼那么大声。”太斗掏掏耳朵,一把将他推回床上。“歇着,你要真是出事,我没法子跟皇上交代。”
夏侯歆瞪他一眼,直到他离去,才抓起被子蒙头盖上。
谁怀春?他只是逼于无奈,以身相许而已!
等到太斗回来时,天色已经微暗,然而后院里还没点起灯火。
“二爷。”
“处理得如何?”夏侯歆疲惫地张眼。
太斗点起灯火,瞧他气色委靡,关心的往床畔一坐。“不过才过个几招而已,不至于让你累成这般吧。”
夏侯歆疲累的连要坐起身就耗了老大力气。“不关你的事。”
太斗见状,借他一把力,让他可以倚着床柱坐着。“要是没恢复那么多就跟我说上一声嘛,你知道我向来不会留情。”这人老是跟他耍嘴皮子,再加上他的腿能动了,所以他就认为他的伤该是没什么大不了。
夏侯歆懒懒睨他一眼啐了声,“我还要你留情?”接着嗓音沙哑地问:“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差了驿丞派人将加急的信送往宫中。”
“信不信得过?”在齐天城里,一个知府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天晓得驿站里的小官们会不会早已成了他的爪牙。
“信不过也会让他们选边站,一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还不至于瞎眼押错边,就像北腾卫的千户长一样,眼睛雪亮得很。”
夏侯歆扯唇笑了笑。“就可惜了西雾山南麓的南腾卫竟在一夜之间被埋这事,从北腾卫那也问不出所以然。”
巡抚奉圣命巡视各地,大抵会在当地卫所别馆歇下,可吊诡的是当初巡抚歇脚的竟是南腾卫所别馆。王朝的军制里,七县一卫所,要是繁荣大城则设有两个卫所,一南一北,一大一小,照道理说巡抚该是在驿站边的北腾卫别馆歇脚才是,可偏偏最终是住进南麓的南腾卫所别馆。
如今想来,肯定是知府的精心安排,演出一场暗夜屠杀。
“就算问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如果要办齐天知府,北腾卫的千户长肯定可以出点力。”
当然,他指的是查不出证据时,即便来个嫁祸栽赃也非要让齐天知府认罪。
“也是。”
太斗见他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眉头不禁微皱。“你到底要不要紧,为何我觉得我不过出了一趟门,你反而比待在小屋时还要糟?还是采织那丫鬟忘了给你送药?”
夏侯歆如星芒的眸转了下。“就是喝了药才糟的。”
太斗闻言,神色一凛。“那个姓申的大夫有问题?”
夏侯歆撇唇冷笑。“不是,他只是在我的药里下了许多安神的药罢了。”
第六章 装残为温存(2)
“安神?”这听来也没什么不对,身受重创的人本就该多休息,而且入睡后比较不觉得身体痛楚,只是——“他会不会弄错药量了?”
“不,他弄的药量,差不多就是让我可以安分守己地在床上躺着。”说到底申仲隐的医德有待商榷,他分明从脉息里确定他的身体恢复神速,怕他有余力对连若华出手,才对他下了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