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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确实是个漂亮朗健的娃儿,聂卿要是看上,收了也无妨。”

  他不想让重点持续落在夏舒阳身上,遂转了话题,谈没几句,皇上却道——

  “聂卿所奏之事,朕已然知晓,此事不必再议,待朕决断。”

  他所奏报之事是关于一支秘密进帝京的陀离人马。

  当时负责北境关防的将士们察觉有异,又觉事有蹊跷,因此并未当场拦阻,当报到他这边来时,他便派了几名好手一路追踪。

  本以为能藉此引出其他藏于天朝各处的陀离细作,来个一网打尽,岂知后来这一行人竟由朝中官员接待了去,作风尽管低调,却也不惧旁人察访。

  而他今日提出,得到的却是这般旨意,仿佛有什么事正偷偷进展,不欲他知。这一方,夏舒阳到底是瞧出他蠢蠢欲动的长指想干么,反正她额头早撞疼了,反正他是厌恶她到底了,那来啊来啊,要戳就来!

  她突然抬头挺胸,直直朝他迈近。

  “你……干什么?”聂行俨没退半步,仅上身有些僵硬地往后挪。

  “戳啊!”抱着一盒珍珠,另一手把自个儿光洁额头拍得啪啪山响。

  “别举棋不定,也用不着踌躇,不痛快就戳,您那是什么身分,还烦劳您隐忍,那不是要折小的的寿吗?想戳快戳!”

  聂行俨垂目瞪着几已蹭进怀中的她,又气又……心跳促急。

  今日奉旨觐见的她仍梳着高高发束,两条从大把发束中编出的细麻花辫子仍系着漂亮羽翅,身上穿的却是一袭素雅裙装,而非平时穿惯了的短打劲服。

  生气勃勃的脸蛋甚至上了淡淡妆彩,双眉翠、玉颊粉、珠唇朱……他知是娘亲大人让府中善妆点的侍女为她而作,连衣物都是娘亲帮她备上,他一开始没多思量,但今日乍然一见,左胸评怦重跳,一时间竟有些挪不开眼。

  出彩的淡妆如画龙点睛,让她原就偏艳丽的五官整个突显出来,此时近距离对视,她又一副飞扬跳脱的模样,更迫得他气息发紧、面庞作烫。

  被她如此这般“引诱”,他当真指尖发痒,痒到止不住轻颤,抬起就直直戳……不!他不戳她,他要狠狠弹一记爆栗才解气!

  咚!

  够脆够响!

  下一瞬却见那颗小脑袋瓜被自己的弹指弹得往后倒,连带整个人都要后仰,他本能地一展长臂,将她拢回臂弯里。

  “你——”真狠!夏舒阳捣着额头,她当然没想哭,无奈痛到眸珠浸泪。

  她瞪人,嘴微瘪,鼻翼歙张,红红的脸蛋让他耳根的热度直往颊面扩开。

  “不行,太痛了!”不讨些甜头回来太吃亏!装着珍珠的木盒抱在臂弯,她单手环住他腰际,人随即靠去,颊面紧贴他左胸。

  咚咚、评评——怦枰怦、咚咚咚——心音如此清晰、这般好听啊……

  这突如其来出招,震荡瞬间扑进胸内,聂行俨先是怔住,忽地记起两人现下尚在宫内,四周不知有多少双窥探的眼睛,遂按住她两肩推开。

  “你能不能消停些?”语气听得出已忍到字字磨牙。

  “我想啊,可惜心不由我,遇上你就更没法子。”一脸的无辜与坦荡。

  她疯劲再起,女流氓的德行又要施展开来似。

  他能对付她各种面貌,唯独她这种不管不顾要豁出去“败坏”谁的姿态,最令他忌惮。

  冷哼了声,他转身就走,选择眼不见为净。

  “嘿,别这样,你弄得人家好疼,人家也仅是乘机多蹭你几下回本,俨帅大人有大量,大将军王爷肚里能撑船,有话好说嘛……噢!痛!”又撞上。

  夏舒阳这回边说边走,不只又磕中额头,还咬了舌头,当真痛啊!

  旧的那波泪光犹未褪去,新的泪水涌上,痛得她真有两串泪顺颊滑下。

  捣额的手改而捣嘴,嘶嘶吸气,她扬睫去看,看到底是何玩意儿拦道,让男人又拿宽阔硬实的后背招呼她。

  ……咦?!

  四名宫人所抬的肩舆上,一名红衫华贵的女子被贴身侍女搀扶下来,女子青发覆额,容姿秀丽,年岁不过双十。

  莲足落地站妥后,侍女躬身退到一旁,女子于是盈盈而立,抬眸瞧向她……

  不!是她夏舒阳会错意,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人家看的可不是她,而是堵在她面前的男人——聂行俨。

  适才他们俩已过干和门,再往外不远便是护城大渠,此时在这外围宫墙内,他被一名不太应该出现在此的贵女遇上……是巧遇呢?抑或人家有心?

  她左胸评评重跳两下,见那红衫女子眸光生润,似欲语还休,娇颜染绯,真含羞带怯……男人看了没有不心软的吧?

  欸,连她都发软到直想叹息了……

  老王妃为儿子的终身大事烦恼,与哪个世家名门结两姓之好皆不妥,她当时暗暗就想,北定王感情路上尽管独善其身不招惹谁,但……他聂行俨到底生得高大英俊,既拥保境护国之功,亦具经世治国之才,此等真男儿比天鹅肉更引人垂涎,京中贵女们难道能矜持得住,不对他动心示意?

  瞧她这颗都什么脑袋,想什么来什么。

  欸欸,千万别是好的不来、坏的来啊……

  第9章(1)

  “绯云公主殿下。”聂行俨掌心虚贴另一手手背,置在面前,作请安礼。

  蔺绯云纤身略侧,微微屈膝,回礼。“北定王爷。”

  彼此见过礼,一下子无话可说似,聂行俨收敛目光,伫足不动,原要待公主的肩舆先行,蔺绯云终于又出声——

  “之前读了朝廷邸报,得知王爷在北境飞泉关外一战,以轻骑长途奔袭歼敌三万,大振我天朝国威……王爷堪称当世英雄,能得如此这般的忠臣良将,绯云……我、我……本宫真替父皇与天朝百姓欢喜。”

  “驱敌卫疆本是职责,公主殿下过誉了。”男嗓幽淡,几无起伏。

  “没、没……不是的……”摇首,轻咬朱唇,细致眉眸微起波澜,似想再多聊,一时间却寻不到话题。

  见美人难过,夏舒阳最瞧不得这个。

  “说到邸报,那可是朝廷内部传抄,之后再张贴于宫门外的朝政消息,公主殿下竟有这般兴趣,时时留意朝堂内外之事与戍边事务,实属难得啊。”

  她这一出声,立时缓和眼下令人气息几要寸断的滞闷氛围,但后果却是遭来聂行俨无比锐利的回眸一瞪。

  她才不怕他,扬颚就冲柔顺到有些胆小的美公主露齿笑开。

  “王爷,这位是……”蔺绯云此时才注意到她。

  “民女是北境五戟岭天养牧场的人,复姓夏舒,单名阳,太阳那个阳,相识的朋友都喊我大阳。小人奉召入京觐见圣颜,今日得见公主殿下,实属三生有幸、祖上积德。”夏舒阳一无官阶、二无爵位,正宗“小人”一枚,见皇家公主自然双膝落地,拜伏。

  要跪就跪,要拜就拜,不成问题,她还能油嘴滑舌一番,当“小人”当得挺自在,没留意聂行俨眉峰成峦。

  另一方,蔺绯云双眸陡然一亮,轻声略扬——

  “天养牧场本宫知道,你们在飞泉关那一役中起大作用了。”

  夏舒阳将头抬起,用力颔首。“是啊是啊,就是咱们牧场。天养牧场与北境军民同甘共苦、同仇敌忾、同舟共济又同心协力,保家卫国不落人后。”

  蔺绯云怔了怔,忽地忍俊不禁似掩嘴轻笑。

  美人嫣然一笑果然不同凡响,瞧着身心灵一阵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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