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话楚悠悠听多了,当年发生那么大的事轰动苏州,她忍受人前人后让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就是为了再见到栗天择。
她知道自己的心没有改变,还是那个一往情深的傻瓜,她不奢望他原谅她,只求有机会弥补。
“少夫人,少爷要你回烟波府居住。”车车站在门外恭敬地道。
“回烟波府?”楚悠悠始料未及。
“少夫人,少爷要您现在就回去。”车车还是一派老实的模样。
“车车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麻小蔓拎了一块五花肉从外头走进来。
“是啊,今天吃烤肉啊?”车车笑问。
“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儿吃?”麻小蔓随口问问,她这人乐天的活着,所以烦恼不上身。
“我来接少夫人回烟波府。”车车走进门,有表妹在,他不怕瓜田李下。
“嗄?悠悠,这是怎么回事?你回烟波府,那我呢?我今天才搬来跟你住,马上就要说再见了?”
麻小蔓没什么定性,偶尔跟楚悠悠住一块儿,有的时候又同傅百佳挤。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回烟波府。”楚悠悠犹豫着。
“少夫人,您不回去,少爷会发脾气的!”车车着急地说。
“这是团圆的大好机会,你不可以不回去。”麻小蔓也跟进劝和。
“是啊,烟波府需要少夫人。”车车待在烟波府多年,有些事他看得比主子们透彻。
“不如这样吧!反正我也很久没住烟波府了,有时候真的很怀念里头的伙食,三年了,不知道玲珑小筑里的相思树长得怎么样了?”
想到那段吃好、住好、睡饱饱的日子,她就觉得好满足、好开心。
“你愿意陪我一道去?”
遇事有个人可以帮忙出主意也是好的。
“小蔓,少夫人同意你跟着去我是没意见,不过天璃小姐那里你可要多忍耐、多担待些。”
“车车表哥最差劲了,我是你表妹耶,你不去叫栗天璃多担待,却要我这个做表妹的多忍耐?”有这种道理吗?
“她是小姐嘛!”他知道天璃小姐看不上他。
“行啦!真是怕了你,追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法追上人家,要不要我帮忙啊?”
车车吓一跳,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够了。”
麻小蔓横了他一眼,“是不是怕我越帮越忙?悠悠,你行行好帮帮我这没用的车车表哥吧!”
“原来车总管还是一直喜欢着天璃小姐。”
问题是她对栗天璃没有影响力,想帮亦无从帮起啊,她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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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府
睽违三年的烟波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如往昔,但已物是人非。
楚悠悠住进他和她三年前的新房,房里的摆设和三年前婚筵的那一晚所见没有不同。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有什么感触?”
是他,楚悠悠吓了一跳。
“为什么让我住进来?”她想弄明白。
栗天择深思的看着她,“你说呢?”
“我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本来你应该收到我写的休书,一封迟到的休书,我三年前应该写的,但是当时所有发生的事都太匆促,像一场恶梦,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人已经在京城的天牢里了。”
听他说到这段往事,她的泪又忍不住的快要掉下来。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可能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对你的亏欠。”
“最好的偿还就是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栗天择说。
楚悠悠不了解他的想法。
“东文哥发誓,他没有杀人。”她一直想告诉他。
栗天择笑了下,“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急切的陈述。
“因为如果你能证明楚东文没有杀人,你就可以不必赎罪了是吗?”他冷静的看着她。
“不是的,我要的是良心的平静,你知道我这三年来日日夜夜都在为这件事深深的自责吗?如果那一夜,我没在床上睡着,就可以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是那么贪睡的人啊,我真的不是……”她悲伤的哭着,“也许那一天我实在是累坏了,才会睡着。”
“楚东文回来了,你不许私下跟他见面。”栗天择命令道。
“他是我哥哥。”楚悠悠不明白。
“但不是亲生的哥哥,三年前你可以为了他不肯嫁我为妻,我不能不防范三年后的你对他旧情复燃。”他阴沉的看着她,恨意难消。
楚悠悠涩涩一笑,“不是这样的。”这一团混乱,她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你又想编什么理由骗我?”他扣住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丹凤公主看上了你,她不准我们成亲,我不得不想出那个可笑的借口,可惜还是没把你气走。”她一口气说完。
他面无表情地道:“你终于会用向你﹂这个平起平坐的字眼了,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起来了……羞什么?夫妻之间聊这些事很平常啊,替我生下子嗣,也许我会相信你刚才告诉我的故事。”
“那不是故事。”
“不管是不是,从今晚开始,你要更努力伺候我,直到有孕为止。”
楚悠悠完全呆住,他明明还恨着她的,为什么要她替他生孩子?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他不想长篇大论,“因为我年纪不小了,因为我早该做爹爹,因为我晚上需要女人替我纾解某部分的压力,这样的答案有没有回答了你的问题?”
“这……不一定非我不可。”
栗天择皱着眉,不喜欢她这样追根究柢,盘算着要找什么理由打发她。
“因为,我被你迷住了。”
他不想要别的女人,这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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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天择走进宝神农时,高向庭正在替一位有孕在身的妇人诊脉。“一切都很好,你这一胎比上一胎稳定多了。”
“大夫,谢谢你。”妇人说。
“你该谢你的夫君,因为他的开明让你不忌医。好了,不需要拿一些药补身了,平常注意饮食即可。”
妇人与她的丈夫走后,高向庭起身倒了杯茶。“稀客!”
“我早想来拜访你了,这几天比较忙。”
“是啊,忙着与妻子重修旧好。”他不是取笑,是祝福。
闻言,栗天择没有一点不高兴,旋即说出他的目的:“你到底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高向庭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傅百佳姑娘,你应该不陌生才是,你们认识相交也有好几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新科状元方川侠,你认得吗?”
方川侠最近成了苏州城内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是名门闺女争相打听的婚嫁对象。
“知道这人,可不熟稔。如何?”
“他看上傅姑娘了。”
高向庭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下,“你怎么知道?”
“本来我预备将天璃许配给方川侠,所以就这件事探了方状元的口风,他先是说了一套婉转拒绝的话术,后来见我不死心,遂说出了他的心意。”
“栗爷跟我说这些有何指教?”
高向庭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讨论儿女情长,他还没准备好承认什么,所以显得有点支吾其词。
“明人不说暗话。”
“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就看出你对傅姑娘有不寻常的好感,我蹲了三年的天牢回来,你还是在原地踏步。”
高向庭轻咳了两声,以掩饰他的尴尬。
“有好感很平常啊,百佳是个好女孩。”
“只是这样?”
高向庭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