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谦道:“使节说皇后娘娘应该向皇上转达过了,是在永泽王的寿宴上……皇上不记得了?”
萧皇凝眸,半晌之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拓跋修云要向夏和求亲之事?”
“对,如今修云皇子要亲自前来了。”
求亲?向夏和公主吗?杜阡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整个人霎时怔住,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就像少时高高兴兴地去看花灯,却临时有人告诉他灯会取消了一般,空荡荡的,非常失落。
他非贪慕荣华之人,并不是非当这个驸马不可,也并非十分喜爱夏和公主,可为何这一刻却有些想不开?
呵,他终究还是凡人,是凡人都有贪念,他也不能幸免。
或许是因为她太明媚可爱,让他产生了这一丝贪念,兴起与她执手到老的念头,看来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的运气向来不太好,还奇怪上苍怎么忽然如此垂青,赐给他这天大的幸事,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弄而已。
第十章 青梅竹马的出现(1)
杜阡陌已经到礼部上任十多日了,这段日子安夏没有再见过他,他似乎十分忙碌,熙淳几次约见他,他都婉拒了,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有来见她。
他做了怎样的选择,着实让人猜不透,那日萧皇召他御书房面见,想必是想了解一番他的心思,然而萧皇没有把他的决定告诉安夏,这让她更加迷惑。
晌午下了学,安夏与小茹一道沿着林荫花径前往宋婕妤宫中。自从御学堂中再也见不到杜阡陌的身影,安夏每日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以往就算他在隔壁授课,她远远听见他的声音也会暗中高兴,如今多日未见,她心里仿佛少了支柱一般,整天懒懒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她忍不住问:“小茹,昨日送到杜府的礼物可是真的送去了?”
小茹不禁笑道:“公主都问了多少次了,放心,的确已经送妥了。”
她又问:“杜侍郎真不在家?”
“杜侍郎刚到礼部上任,想来事情忙,当时天色已晚,他却还没有回府。”小茹道:“只有杜夫人和一个奴婢在家。”
“杜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小茹据实回答,“也没说什么,只是感谢公主的恩赐。”
“熙淳可也有送东西过去?”
小茹点头,“自然也是送了的。”
“依你看,杜夫人更喜欢谁送的东西呢?”
“公主,奴婢哪里会知晓,”小茹无奈地叹一口气,“这可为难奴婢了。”
好吧,她不再问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没有答案的日子只剩无尽等待与煎熬,甚是折磨人。
安夏无意中抬眸,见一间小木屋置于某株参天大树之上,忙问:“小茹,你看,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小茹笑着回答,“公主不记得了?那是您从前悄悄盖的树屋,听说您小时候可喜欢爬树了,为此还经常受到皇后娘娘责罚。”
安夏瞪大眼,“是么?我小时候这般顽皮?”夏和公主会骑马,爬树自然不在话下,与夏和相比,她觉得自己真的太文静了。
她一时间玩心大发,脱下丝履递到小茹手中,“小茹,帮我提着鞋。”
“公主……”小茹吃了一惊,“怎么,您打算爬树?”
她笑道:“好久没爬了,活动活动筋骨。”
小茹焦急地道:“公主,不可啊!皇后娘娘知道后又要责骂公主了,且若像上次从马上摔下来……”
安夏看了小茹一眼,小茹立刻闭嘴,而后道:“奴婢该死,说了晦气话,可是公主,奴婢担心您的安危……”
“你看,树干上一道道的凹槽是专门踏脚用的,跟楼梯似的,哪里摔得下来。”安夏自信地道:“放心,我会扶稳的。”
她这两日郁闷得很,或许爬爬树可以缓解心情。科学家不是说,运动能产生脑内啡还是多巴胺什么的,能让人快乐吗?
当下也不容小茹再劝阻,她抱住树干,迅速地往上爬去。
过去她曾在健身俱乐部练习过一段时间的攀岩,因为攀岩是杜澈喜欢的运动,有一次,她看着杜澈身手矫健地攀到最高处,仰慕得不得了,心想总要跟他有一项共通的爱好,于是也练了练。
爬树跟攀岩相比,并不算难,只不过长长的裙子有些碍事,再加上这树上的凹槽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踩上去有些滑,她又赤着脚,所以觉得不太方便。
忽然,她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毛茸茸的,不由吓了一跳,“啊——”是虫子吗?
还没来得及想,她一个踉跄,整个人从树上摔下来。
小茹大叫一声,“公主!”
安夏眼前全是晃荡的树影以及从树影中透下来的阳光,她感到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她一起坠落了,风从她的身边吹过,吹起她的裙摆,她觉得自己像一朵轻飘飘的蒲公英,然而她并没有落地,一副结实的臂膀接住了她,稳稳地将她揽在怀中。
她定晴一瞧,看到了一张略微黝黑的脸以及陌生的笑容。
那人对她说:“又爬树了?”
明明记忆中并没有这张面庞,但那人对她说话的语气却让她感到十分熟悉。
安夏本能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小茹连忙上前搀扶她,她惊魂未定地退到一旁,慌忙穿上丝履。
那人又对她道:“夏和,许久未见,你依然如初。”
他知道她是谁,却不尊称她为公主,直唤她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
安夏打量着对方,眼前的男子一身异国的服饰,年轻又高大,与杜阡陌的儒雅相比,显得粗犷而野性。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依旧笑着,微微叹气道:“也对,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都长大了。”
安夏沉默着,努力猜测对方的身分,生怕一句话回答得不妥当,引来麻烦。
他道:“听说你上次病了一场,许多事不记得,可好些了?”
他知道得还挺多,所以也是皇亲国戚吗?安夏瞅了瞅小茹,希望小茹能暗示她答案,然而小茹也是一脸茫然。
忽然有人从远处走来,盈盈地笑道:“殿下——”
安夏回眸,只见楚音若穿着一身盛装款款而来,行至那男子面前,微微施了个礼,并道:“原来殿下在此,父皇已经设了宴,请殿下共进午膳呢。”
那男子还礼道:“有劳太子妃了。”
“殿下与公主已经见过了?”楚音若目光一转,看到安夏时,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轻声道:“见过了,只是公主似乎不认得我了。”
楚音若安慰道:“公主病了一场,记性不如从前,否则凭着少时的情谊,哪会忘呢。”
少时的情谊?安夏眉间紧蹙,寻思着。
楚音若轻声提醒道:“公主,这位是崎国皇子拓跋修云。”
拓跋修云?是那个与夏和青梅竹马,立志要迎娶她的拓跋修云?
天啊,怪不得刚才这男子的语气如此暧昧,看她的眼神也那般炽烈……所以他真的是她的初恋?
安夏霎时僵住,思绪散乱了一地,无从收拾。
“拓跋修云真的是来提亲的?”安夏唇间曝嚅着,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好几遍。
楚音若答道:“听说是的。”
“他真的……是我的初恋?”安夏瞪着她。
她笑道:“这个我哪里会知道,要问你自己啊。”
安夏侧眸看了看小茹,小茹连忙摆手道:“奴婢仅侍候公主两年,对过去的事也不晓得,而打小服侍公主的尹嬷嬷已经特准出宫还乡了,怕是要问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