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前的夏和公主到底爱谁?是杜阡陌还是拓跋修云?或者两个她都爱?这么花心……
安夏叹一口气,侧靠在东宫的软榻上,方才惊魂未定,现在又满腹疑虑,一颗心像是笨满了东西,胸口堵得透不过气来。
楚音若道:“来,我的公主,先喝一碗冰糖莲子羹吧,别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安夏问:“拓跋修云此刻在父皇宫里用午膳?”
楚音若摇头,“午宴摆在华延殿,礼部两位侍郎也一并作陪呢。”
“礼部?”安夏一怔,“哪两位侍郎?”
“新上任的余子谦余侍郎,还有……”楚音若莞尔道:“你猜呢?”
“杜侍郎也在?”安夏又是一阵心烦意乱,“父皇明知拓跋修云前来的目的,为何不让杜侍郎回避一下?”
“其实我也不明白皇上如此安排的用意,有一件事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安夏凝眸,“什么?”
“杜大人到礼部上任那日,曾至御书房觐见过皇上。”
“我知道,按礼仪确实该如此,”安夏不解地问:“怎么了?”
“这是事后陈公公悄悄告诉太子的,”楚音若顿了顿,“当时杜大人在你和熙淳公主之间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做了决定?”安夏立刻直起身子,“怎样的决定?”
楚音若笑道:“说是不想再跟熙淳公主见面了。”
安夏呆了一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再与别的女子见面,岂不就意味着他选了她?
楚音若看到她滞顿的神情,打趣道:“高兴得傻了?”
安夏又惊又喜,“可他……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
这些日子他对她避而不见,假如真的选择了她,这样的态度着实奇怪。
楚音若沉声道:“因为他听说了拓跋修云的事。”
“什么?”安夏一惊。
第十章 青梅竹马的出现(2)
“此事哪里瞒得住呢,”楚音若以手支着下巴,“杜大人在礼部任职,负责接待外国使节,拓跋修云此行便是他与余侍郎一并专程陪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安夏一时间不知所措,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她方问道:“午宴已经散了吗?”
楚音若推测着,“应该还没散吧。”
“正好我有些饿了。”安夏倏忽站起来,“嫂嫂,陪我去一趟华延殿。”
顷刻间,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仿佛是上天在她仿徨无助时给她的惠赠,猛地一下全身来了精神,大概人都是如此吧,在坠入崖悬的一刻忽然有了自救的意识,这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杜阡陌暗自看着拓跋修云,算起来,拓跋修云是他的堂兄吧?
他的父亲是崎皇的弟弟,当年私游萧国时,与他的母亲偶遇,也许是前世的缘分,两人一见钟情,也曾有过一段宁静美好的时光,然而终究因为身分悬殊,父亲返回崎国以后,再也没有与母亲见面。
再深的缘分,假如没有好的结果,也只能说是孽缘,而母亲生下了他,他便是这段孽缘里的苦果。
同为皇子,拓跋修云此刻高高在上,而他却卑微地坐在角落里,隐藏着自己的身世,好像永远见不得阳光。
其实有很多事情他不太明白,比如母亲为何要执意入宫?比如当年母亲为何会陷害宋婕妤?假如这一切皆是崎国指使,难道母亲与父亲还有联系吗?若非为了父亲,她又何必这样做?
就算此生自己崎国皇子的身分永远得不到承认,至少当年的秘密必须弄清楚。
酒过三巡,萧皇笑着问拓跋修云:“殿下此次亲赴我萧国,不知所为何事?”
“小王以为我朝使节已经对陛下说得很清楚了。”拓跋修云亦笑着回答。
萧皇揉了揉太阳穴,“这阵子朕事务繁多,或许贵国使节说过,但朕不太记得了。”
拓跋修云道:“当年小王暂居贵国宫中时,曾与夏和公主十分要好,小王心仪公主,立志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可惜当时小王不才,未得父皇青睐,归国之途未卜,只好将爱慕之心隐藏起来,可如今父皇已经颁旨封小王为太子,小王便连夜前来,希望陛下能看在小王一片真诚的分上,将公主恩赐于我。”
萧皇盯着他,“殿下当时暂居我萧宫时,还很年少,不过是与夏和有些青梅竹马之谊罢了,也算不得男女之爱,殿下可曾想清楚了?”
他一脸认真,“陛下,小王自然是想得极明白,返回崎都之后,这几年来父皇也曾赐我美女无数,但小王只对夏和公主念念不忘,虽然小王当年离开贵国时年仅十七,心意却早已确定,况且民间十五、六岁娶妻生子的不在少数。”
萧皇看了杜阡陌一眼,方对拓跋修云道:“或许你心意已定,可是夏和当年比你还年少,如今她的心思未必可知。”
杜阡陌知道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自从那日得知崎国皇子是为了求亲而来,他便对夏和公主避而不见,萧皇肯定是明白的,却没有过问他一句,应该是要他自己做决断。
萧皇在公主们的婚事上似乎一向很放任,闻遂公主嫁得很好,也是因为全凭她自己的心意,也许萧皇希望夏和像她的长姊一般,自在欢喜,落得安然。
忽然,陈公公来报,“启禀皇上,熙淳公主候在殿外,说是想与修云皇子一见。”
“熙淳?”萧皇一怔,“她怎么来了?”
陈公公提醒道:“熙淳公主与修云皇子也是一道长大的,皇上忘了?他们还是表兄妹呢。”
“哦,对,对,”萧皇道:“叫她进来吧。”
杜阡陌发现自己方才有过与萧皇同样的疑问,为何是熙淳?要来也该是夏和才是……
他的心头总在不经意间闪过她的名字,是因心之所向,所以念念不忘?
熙淳踱进殿来,施礼道,“给皇上请安——”
“来,见过你修云表哥,”萧皇道:“你们俩多年未谋面,恐怕是不认得了吧?”
“怎么会呢,”熙淳笑盈盈地道:“修云表哥虽然变得高大了,但依稀还是少时的模样。”
拓跋修云客气地道:“熙淳表妹也是一点没有变,依旧如少时那般美丽。”
她却忽然问:“我与夏和相比,谁更美丽?”
众人不由一怔,没料到她居然如此直接。
熙淳再度道出惊人之语,“修云表哥,你不是已经见过夏和了吗?”
杜阡陌发现自己端起酒杯的手倏忽凝滞了片刻。
萧皇诧异地道:“哦,与夏和已经见过了?何时的事?”
“听闻方才在御花园中,表哥已经与夏和碰过面了,”熙淳不怀好意地笑道:“而且两人还颇为亲昵呢。”
杜阡陌感到有什么微刺了一下他的心尖,仿佛蜂蛰,虽然并无大碍,终究不太舒坦。
拓跋修云解释着,“夏和险些从树上摔下来,小王正好路过,扶了她一下。”
“那丫头又爬树了?”萧皇蹙眉,“老毛病不改!”
熙淳话中有话,“夏和已经好久没爬树了,不知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或许是因为听说少时玩伴归来,心中欢喜,毕竟她小时候常跟表哥一块在树屋玩耍。”
拓跋修云微微笑了,神色极其温柔,好像想起了一些少时回忆。
杜阡陌侧过眸去,看着长风吹起窗边的竹帘,发出轻微的响声。别人一家子闲话家常其实与他并无关系,今日他只是来做陪的,可为什么这一字一句落在心里,却总是勾起他心中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