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特意打扮过,像是上山来捡拾柴火的庄稼汉,只是即便装扮得很像,但看起走路模样,步伐沉而不滞,一眼就能看出是练家子,为何会如此乔装,用膝盖想也猜得出。
这点两人也早就预料到了:万一来的是安翊的人马呢?
虞婧在半途上买了胭脂水粉,把他因为毒性未退的大黑脸抹得变成褐黄色,再伪装成麻子脸,样子变得实在不太好看。
突然,对方有一人打量了虞婧好几眼,似乎是认出她来,对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他们便离开了。
虞婧也认出对方,是黄家的护卫,之前有一回她上黄家时正巧在大门口碰见过。
“他们怎么走了?不是要监视我们吗?”虞婧好奇的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玄墨。
“他们认出你,我听到他们刚才谈起你,说你是为他们家小姐治病的大夫。”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听到几句低语声不在话下。
“原来是黄家的护卫,所以他们认为是自己人,不怀疑了?”
玄墨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我想了下,咱们连续七天来放纸鸢,你觉得如何?”
他并不期望第一天放纸鸢就能引起自己手下的注意,想连着几天虞婧自市集收摊回来后,再来放纸鸢。
“成,要是连放七天的纸鸢成效不彰,我们再想其他方法。”她继续拉着线操控着天空上的纸鸢。“总会有方法把你的手下引来的。”
这时,在距离乐安县城外约莫十里处,骑着快马赶路的三名男子,在官道旁一处茶棚前停下,翻身下马,打算先休息片刻止饥解渴后继续上路寻人。
“三位客官,请进、请进,我们茶棚里有解渴消暑的凉茶跟包子馒头、各种小菜,里面坐、里面坐。”一整天没几个客人上门的胖老板,赶紧涎着大笑脸向前。
“掌柜的,来上一壶凉茶跟六笼包子,还有随意上几样小菜,快点,赶时间。”为首穿着一身俐落蓝色短打男子,交代了声后大步流星的往茶棚里头走去。
“欸,好的,马上来,三位客官请稍待。”胖老板提了壶茶为他们倒了杯凉茶后,马上去准备餐点。
尾随着蓝衣男子坐下的绿衣男子,一口气将杯中的凉茶喝光,喘口大气,看向不远处分成三条道路的官道,其中一条是通往乐安县城,另两条分别往东西方向而去。
他问蓝衣男子,“呼,寒风,接下来呢,这三条路要选哪一条?”
“主子的信号到水柳镇就断了,只知道一路往东南而来,但这里……要是万一选错路……”坐在对面的灰色男子拧了拧眉头,伤脑筋的说着。
“几位客官,小的给你们上菜。”胖老板一口气端来六笼包子跟一堆小菜,手肘上还挂着壶凉茶,手脚俐落的将吃食摆上桌后又飞快的退下。
他们三人各自拿了包子咬着,寒风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那三条岔路,沉思片刻。“用完膳,我们三人分头行事,各自往那三条岔路寻找主子,一有主子消息马上发信号通知。”
“寒风,主子的线索在水柳镇断了,会不会是遭遇什么……”穿着灰衣的寒夜有些犹豫的将自己心头上的担忧说出。
“我也担心这一点,前面主子已经毒发过两次,我担心主子要是再次毒发,恐怕不妙……”穿着绿衣的寒冰也叹气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沿路搜寻就是。”寒风喝口凉茶,拿出收在衣襟里的地图,指出一处标记,“如无所获,半个月后端祥县城会合。”
他们两人同意的点头,道:“只能先这样了。”
“时间紧迫,赶紧吃完出发。”寒风收起地图下令。
他们两人各自拿起包子吃着,寒冰无意间抬头一瞧,忽然眯着眼遥望着蓝天下那两个闪闪发亮的纸鸢。
依方位看来,那放纸鸢的地点应该是在城内,今儿个天气十分好,万里无云,连百里外的山陵都依稀可见,看见这纸鸢也不奇怪。
“怪了,居然有人把纸鸢涂成黑色,那些姑娘们放纸鸢不是都喜欢五彩缤纷的花色,竟然有人会涂成黑的。”寒冰笑道。
寒夜顿时也觉得奇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清楚纸鸢的形状,若有所思的低喃,“黑游龙,黑麒麟……”
他这一低喃,寒风顿时微怔,厉眸随即朝天空望去,“黑,麒麟,墨……”
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后,突然大喜地低呼一声,“有主子消息了!”
他们两人看向难掩兴奋神色的寒风。
“这纸鸢定是主子放的!他是在暗示我们他人所在的位置。”寒风手指指向那两个纸鸢。
“你们忘了主子被人称为什么吗?”
两人恍然大悟,龙,王者,麒麟,黑色麒麟,黑就是墨,指的就是他玄墨,麒麟将军,宸“主子没有做记号,反而是以这种方式暗示我们,这表示主子一定遇上困难,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出发。”
三人将银子一丢,随即策马往乐安县城奔去。
厨房里,炉灶上的大锅子正冒着滚滚白烟,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气息。
虞婧掀开锅盖舀了勺药汤,又拿了根棍子将里头跟着草药一起煮的布巾一条一条捞出来,放到脚边水桶里。
全捞出来后,她将布巾提进屋里。
“这么烫可以忍受吗?”虞婧拿起一条布巾,一边吹气一边将布拧干,覆盖在玄墨的后背。“太烫了我就再放凉些。”
“可以,继续。”趴着的玄墨眉头没皱一下。“你不是说愈热愈烫效果愈好?不用问我能否忍受,继续就是。”
虞婧将一块布巾放到到他后脑上,依序沿着脊椎在他后背一直放到脚底,他整个人全部覆盖着放在药汤里煮过的布巾。
看着浑身冒着滚滚白烟的玄墨,又摸了摸这布巾的温度,只有一个烫字可以形容,一般人早已经烫得直跳脚,他却是若无其事的让她继续,不要中断。
虞婧坐在一旁,拉过他露出的手腕,替他诊脉确定他脉象平稳,这才放心。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一会儿我要帮你将聚集压制在腿上毒血放出。你将毒压制在腿上过久,已经有一些经脉被堵塞。待会放血的过程会很痛,你要忍耐,只要这疗程进行顺利,往后余毒只需要靠服用药丸调养即可,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我会尽量动作快、轻手轻脚。”
“放心吧,我比你想像的还要能挺得住。”
虞婧闻言点头,“也是,你身上这毒一旦发作起来可是会很痛苦,你却还可以撑这么久,耐力真不是一般顽强。”
光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快熟了,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热汗,可承受这一切的玄墨却是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心底不由得为他竖起大拇指。
她又依序换掉快凉了的布巾,回厨房去煮布巾,前前后后来回几次,直到大功告成,拿下他背部的所有的布巾,看着他的背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只有他的小腿因为毒素累积,仍是黑的。
“呼。”虞婧凝重地呼了口气。“重头戏来了,接下来也是有你受的,忍着。”
“放心,我受得住,你尽管进行下一步骤。”玄墨语气坚定地回应她。
“接下来你必须放松自己,不要出力,否则毒血会往心脏涌去,会很危险。”
她拿起闪着寒光的银针,手脚俐落飞快的往玄墨的背脊上弹(一种针灸针刺手法。在针刺入体内后用指头轻弹针柄,使针体下部出现轻度震动。)针,之后在针头上插上药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