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抬高他的脚,对着他的脚指头弹进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银针才刚弹进脚指头而已,一股充满恶臭的黑血像水枪一样喷出,喷了她一身,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她没料到这毒血会冲得这么快,让她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怕迟了会功亏一篑。
眼明手快的拿过另外几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将银针全数弹进他的每一根脚趾。
玄墨被压抑在脚上的千鹤红毒血汹涌的冲出体外,顺着银针滴进下方的水盆。
虞婧蹙着眉头,观察着这一盆恶臭黑血,还有那十根已经发黑的银针。
她瞄了眼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玄墨,没想到这千鹤红的毒素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大量,真不知道接下来的疗程是否能够如她所想的那样,帮他顺利解毒?
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要是没有办法一次解决,只好让玄墨择日再受苦一次。
看到灸针上的艾草也差不多燃烧殆尽,她走到床尾仔细的观察着他脚上的变化。
原本脚上那恐怖弯曲像黑色蚯蚓的爆凸血管已经慢慢消下,血管也恢复正常的颜色,看来排毒过程一切顺利,这才让她稍稍安心。
直到滴下的血呈现鲜红色,又替他把脉,确定已经完全没问题,她活动一下十指,不落一针将他背脊上的银针一气呵成的给拔了,再在方才落针的地方涂上特制药膏,继续下一个步骤……
第六章 这是我表哥(1)
直到月升高空,万籁俱寂,躺在床榻上的玄墨才幽幽转醒,他有些迷惘的望着从窗棂外洒进的银色月光。
他何时睡着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最后的记忆便是他咬着牙忍受着毒血冲出体外时全身灼烫麻痛的感觉。
随着疗程的进行,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眼皮沉重的垂下,最后全身的意识只剩下闻见那抹好闻的淡雅药香……
他坐起身想下床走动一下,却看见虞婧坐在桌前,撑着一边粉腮,不停的点着头打瞌睡。
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她前头的桌上还放着两个小炉,正隔水加热着什么,闻味道应该是汤药和鸡汤,不知怎地,他胸臆盈满一股感动和柔软。
下床,走向她,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想让她可以舒服的睡个好觉。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被月光照映的柔美脸庞,墨黑的眼眸里有着不明流光浮动。
对她,除了有说不出的感激,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刚发芽的藤蔓在心底盘旋纠缠,想将她紧紧缠绕在自己身边。
像是进入黑甜梦乡似的,虞婧舒服的咕败了声,“唔……”翻身继续睡。
她突然间发出的一声呓语,将玄墨有些迷茫心思拉回,看着她连睡梦都会漾着甜甜笑靥的睡脸,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摇头低笑了声。
为何突然间会对她产生这样莫名的感觉?但既然一时半刻之间自己也无法厘清,那就放任它吧,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虞婧一夜好眠,当她醒来时外头已是阳光普照,小鸟在窗边吱吱喳喳的跳跃着。
睁开睡眼,看着上头床幔,忽然一惊,这不是她房间的床幔啊,是玄墨屋里的。她赶紧翻身下床,低咒了声,“该死的,我怎么会照顾病人照顾到自己睡着都不知道,还睡到玄墨的床上,他人呢?”
“我没事,放心。”窗边的矮榻上传来玄墨的声音。
“你怎么睡到那里去了?”虞婧摸了摸刚睡醒有些零乱的头发问着。
“昨天半夜我醒来,看你坐在桌边,手撑着头不停的摇头晃脑打瞌睡,怕你摔到地上就把你抱到床上睡了。”他眼底漾着一抹柔光,看着她刚睡醒的迷糊样。
“你醒来怎么不叫我?”她低呼一声,像是想到什么似,连忙拉过他的手腕把脉,确定他的脉象平稳,这才放心下来,可这颗心眨眼间又提了起来,“糟了,我应该事先提醒你醒来后要马上把那盅汤药喝下,拖到现在才喝,你身体会差一点……”
“放心,我喝了。”
“喝了?”
“喝了,就连那盅鸡汤也都喝了,现在整个人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他从矮榻上坐起,打算下地。
“欸,你小心点,你昨天放了很多血,身体还很虚弱,不要逞强。”她赶紧扶着他,就怕他会不慎跌倒。
“放心,我说了我很好,不用担心。”
“奇怪,你恢复的速度好快。”她扶着他坐到桌边,不放心的又为他把一次脉。“我想,这可能跟你练的心法有关系,还有就是从黄家拿来的那些药材真是好,疗效惊人。”
玄墨这才知道自个儿在无意中占了人家便宜,“你这么做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我药方上都指明药要多少分量,他们多送来的,我总不能丢掉吧,而你刚好有需要,我就拿来用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用了多少还给对方吧,别占这种便宜。”
“还给他们?他们还不是随手就丢进库房,这药材放在库房里是救不了人的,只有把它拿来救人,物尽其用,这样才不会浪费。我这叫资源再利用,还可以帮他们做功德。”她自有一套说法。
“功德?”什么歪理!他摇头暗自觉得好笑。
她用力点头,“是啊,功德,他们把这么好的药材丢在那边浪费叫暴殄天物,我们做人啊要爱惜资源,才不会被雷公打。”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都是歪理,不过……你讲得也没错,他们收回去最后也只是丢进库房,糟蹋了这些药材,但是,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做。”
“那是黄府财大气粗,不会斤斤计较这些药材,我才敢这么做,其他病人我就不会了,毕竟有的人要买帖药还可能要砸锅卖铁才买得起,我若还偷他们的药,真是太没天良了。”
她耸耸肩,在他身边坐下,“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
他点点头,“会这样提醒你,我是担心那黄府并不是普通的豪富,虽然你只是去医病,不过自己要上心点,别着了人家的道。”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她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依旧是黑青色的。
“我有什么不妥?怎么直盯着我的脸看?”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眉头不由得皱起,“怪了,这千鹤红的毒分明已经完全退去,就算是余毒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只要注意后面的疗养即可,可是……你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黑青色的?”
“还是黑的吗?”她的手上总是沾染着一抹清淡药香,气味十分好闻,淡淡药香在鼻间萦绕,让他竟有种沉醉的感觉。
她百思不解的盯着他的脸猛瞧,看得玄墨有些赧然了,尴尬的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拉开。
“男人的功勋不是在脸上,更不用靠脸吃饭,只要毒解了便成,脸黑不黑的不必太在意。”
再说了,这难看的黑青脸色继续留在他脸上,目前对他来讲也算是一种伪装保护,因此他并不是很在意。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再观察看看,要不然我真担心你要求我想办法让你白回来,我可就伤脑筋了。”
“我是男人,对容貌不会太注重,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出这种无理要求。”
虞婧摸摸肚子道:“我好饿,你应该也饿了,你继续躺着休息,我到巷口买早膳,对了,我们今天就别再出去放纸鸢,你身子刚恢复,吹不得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