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信赶忙松开她,脸上还写满狂喜。
他作梦也没想到,他最爱的学妹竟会出现在如此靠近他的地方,不管身处在哪个世界,只要有学妹,再怎么苦都值得了。
被他露骨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她别开脸,冷哼一声,“学长,你不觉得可耻吗?满口说爱我,却压根没认出我来,你的爱太浅薄了。”
崔子信愣了下,没想到她还记得他一再的告白,哪怕被讥讽,还是教他忍不住漾出笑花,“那你怎会认出我,还如此确定?难道是因为你对我”
宜冬眼阵一转,忙道:“我也没有一下子就认出你,我一开始以为崔子仁是学长你。”才不是因为爱好不好,想太多了。
崔子信回想着,点了点头,“啊啊,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原来你把他错当成我,不过你是有什么线索吗,怎会把我们两个搞错?”
宜冬叹了口气,径自在圆桌边坐下,“学长忘了我说过,只要碰触学长我就能听见鬼魂说话吗?”
“喔,因为两次都是我跟子仁同时抓着你,所以你分不清楚。”关于她曾说过的话,他当然记得一清二楚,“你会分清楚是在子俊骚扰你那次,是吗?”
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他,结果自然是一翻两瞪眼。
“嗯。”
第7章(2)
崔子信来到她面前坐下,止不住脸上的笑,道:“但是为什么一开始你会误以为是子仁?”
翻了翻白眼,有时她还真是厌恶观察入微的学长,“因为他遵守礼教,我觉得他的机率比较高。”
“所以你那时候是气他没认出你,才会一直很不爽地盯着他看?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瞪着他带点傻气的笑脸,她真是有股冲动想要揍歪他的脸,“学长,那不是重点,你以为我为什么大晚上的跑到你的院落堵你?”
“发生什么事了?”他立刻敛起笑。
瞧他终于正色以对,她才将从宜春那里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告诉他,就见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想得出神了。
“学长?”
崔子信微抬眼,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学妹,你会不会跟我一样,有种人格快要被融合的感觉?”
“什么意思?”
他咳了声,试着寻找最恰当的形容,“就是……李杰生带着崔子信的记忆,相对的也承袭他内在的一些恶习,可是这样的崔子信和李杰生却是矛盾的,每当我遇到一些不平等的待遇,总觉得崔子信就快要从我心里冲出来。”
“这就要怪学长的意志力不够坚强,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尽管我不知道为何我们两个一同回到前世,但学长说得对,前世有缘,来世才会相遇,因为有这一世,才有未来的李杰生和佟乃顼,不管这一世的崔子信如何,他也是你,你要包容他,然后吞噬他、取代他。”
崔子信直睇着她,看着她依旧淡漠的表情,但双眼熠亮有光,不再只是为死而活,她已经挣脱了牢笼,却轮到他被困。
“横竖学长已经试着赎罪了……”她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突地握住他的手,“学长,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你就是为了赎罪才重回前世的。”
“我?”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身边跟了个冤亲偾主?那个冤亲偾主说你害他家破人亡,族人死伤过百,也许老天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来过,又也许这是冤亲偾主真正请命而来的主要要求。”
崔子信听得一愣一愣,经她这般推敲,还真似乎有这可能性,要不好端端的,学妹与他怎会重回前世……
他死前只想着回到原点,难道说前世才是一切事件的起源?
“学长,你不相信我的说法?”多话的人突然寡言,除了让她不习惯以外,还教她莫名有些担心。
啧,装什么忧郁,一点都不适合学长。
“信,我信。”他说着,笑意在唇畔跳动。
“所以,咱们只要找出冤亲偾主……”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门,她惊呼,“崔子仁!”
“嗄?”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子仁?
“肯定是他!我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原来是因为他的声音跟冤亲偾主很像!”她忍不住激动起来,现在已经找到受害者,接着只要阻止加害者,这事就成一大半了,“只是崔家虽然是大族,但人丁并不兴旺,所有族人加起来好像也没百人。”
“只要将黄家人也加进来,就有百人了。”崔子信沉下脸。
“你是指夫人的娘家?没人这样算族人的吧。”
“是没这种算法,可事实上就是如此。”犹豫了下,他还是将初回前世时梦见的那一幕告诉她,是始作俑者,所以子仁成了冤亲偾主缠着我……这事要不是你提了,我还没联想在一块呢。”
宜冬听得一愣一愣的,“学长,那你想好要怎么避开这桩祸事了吗?”
“拖,暂时以静制动。”
她摇头,“拖不了太久,倒不如主动出击,知道的讯息更多,才能确切地掌握大局。”
崔子信直睇着她,手被她紧握着,教他的心暖暖的,“学妹,可以再让我抱一下吗?”
“……不要再抱那么紧。”
他笑咧嘴,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满足地轻叹口气。“学妹,有你在,我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她埋在他的胸膛前,浅露笑意,不想告诉他,她也是一样的。
***
那晚之后,两人会凑出时间聚在一块,交换第一手消息,推敲应对之策。
通常,崔子信扮演聆听的角色,他总是托着腮,看着宜冬大胆假设、合理分析,时而淡漠时而噙笑,尽管面容没有半点相似,但他仿佛穿透肉体看见了她的灵魂,时空在他面前毫无意义,压根不会阻碍他欣赏她的美。
然后,她就会发现他的视线,冷冷地回瞪着他。
他想,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学妹冷得这么美的,那是在灵魂深处就存在的冰冷,但是近来有点融化了,因为学妹微笑的次数增加了,尤其在瞪他之后,她总是会扬起淡淡的,令他倍感玩味的笑。
那是什么意思呢?学妹……
“二哥、二哥!”
崔子俊的呼唤声外加脚上被狂踩的痛,教崔子信猛地回神,想起自己正在花楼的三楼厢房,而有人要走进门——
“草民见过尚书大人,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话一出□,他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居然可以瞬间入戏。
“不用多礼,崔二爷。”户部尚书姜正全捻着长须入座,摆摆手要崔子信坐下。
“多谢大人。”崔子信噙笑入座,瞧着跟在姜正全身后的赵义很自然地站在姜正全身后,而崔子俊则站在自个儿身后,他不禁想,依他的身分应该要站着吧?可是坐都坐下了,这时站起来太矫情了。
算了,不想这个,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摸清楚崔家马队行进的路线和其余消息,如此一来,他和学妹才有办法想出对策,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晚崔子俊拖着他上花楼时,他才没拒绝。
“崔二爷,不知道那桩事如今进行得如何了?”姜正全似乎没打算多待,一坐定便开门见山地问。
“那事……”
“大人,已经跟黄关成说定了,就只等黄关成说服黄关元。”崔子俊抢白道。
“为何还要绕远路?难不成是打算弄到人尽皆知?”姜正全闻言脸色一沉,怒意横生。
“这……”崔子俊支吾其词,一双眼直瞪着崔子信的后脑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