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自己抱持着一丝丝希冀,或许他会为了孩子将她留在身边,这念头,教她忿恨着自己可僧的懦弱……
“最近挺安分的嘛。”严尽欢被仔细伺候得浑身慵懒,终日无所事事的严府当家只需要吃饱睡足,其余麻烦事,自有众人分摊解决,她晃动那双让春儿粉拳轻槌细揉的纤纤玉腿,享受婢女服侍的悠哉。
她平时也会插手管些事,端看心情好坏,心情喜悦,她哈事都能放心交给旁人去做,自己乐得轻松快活;心情恶劣,事事皆不顺她眼、不顺她意,大至当铺里收受当物,小至铺里字画摆饰,她都挑剔地要自己来。
小纱端上甜汤一碗,她小啜一口,便搁回托盘,要小纱撒下。眯细的美眸瞟向尉迟义,带着顽皮口吻道:“怎么没再看见你甩下正事不做,跑去厨房吃得满嘴油腻及胭脂回来?”明知故问。
是谁上回心情超差,见不得别人幸福美满,拍桌斥喝他:你这种不认真的工作态度看了真教人生气!万一正好有歹徒上铺里行抢呢?!万一谦哥没在铺里,只剩老弱妇孺,谁来保护他们?关哥上回的教训你全忘了是不?!你再敢见色忘义,满脑子只想着姓沈的,你看我怎么整治她!别以为我同意将她给你,我就奈何不了她!我告诉你,全铺里的东西全是我的,你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睡的,全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因严尽欢这番话,他不得不放弃每日被沈璎珞软语唤去的小小甜蜜时光,婉转要沈璎珞没大事别叫他,他不能再激怒严尽欢,否则到时吃亏的人会是沈璎珞。
现在,严尽欢竟然有脸问他:怎么没再看见你甩下正事不做,跑去厨房吃得满嘴油腻及胭脂回来?
他真想掐死这个女人,情绪好与坏的脸色完全不同,一是仙女,一是恶鬼吗?今天是怎样,心情又转好了,眉慈目善,说起话来还会笑啰?
“我有将小当家的教训听进耳里,所以改掉了我常往厨房跑的恶习。”尉迟义皮笑肉不笑,咬着牙硬挤出的恭敬。
“哦?义哥真受教,不过,我没这么坏啦,我不介意你偶尔去和沈璎珞聚聚呀。”看得出来严尽欢今日确实是神色愉悦许多,还好无辜好和善地开口放任他偷懒。这句话,若下午她心情转劣,阴霾笼罩,就会补充成:偶尔?!什么叫偶尔你知道吗?!十几年一次也叫偶尔啦!
尉迟义绝对不会把她方才说的话当成解禁令,严尽欢翻脸比翻书更快,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否决得更快。
“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我严尽欢才不做呢。”
是吗?是吗?!需要他尉迟义举出几个被她棒打过的分飞鸳鸯吗?他随便就能举出血淋淋的二十!不,四十对!
小纱又送来甜糕,让严尽欢垫垫胃,严尽欢尝了两个,配口浓茶咽下,小嘴才挪出空位继续说道:“上回的事,你收拾残局了吗?”她问尉迟义。
“小当家,义哥他还没完全……”欧阳妅意想替尉迟义说话,被严尽欢摊手阻挡,她白玉纤指着尉迟义,要他自己说。
“已经明白对方是谁,但他们易容乔装,藏身南城,谦哥说,他们一定要出来销赃,将货品变现,否则带着货,想通过南城城门决计不可能,一旦由我们铺里流出的商品出现在任何当铺或黑市,要逮人不困难。”尉迟义回答,十指扳得味咋作响,他随时都准备好要去痛殴那些抢东西抢到严家头上的混帐家伙,不把他们揍到面目全非,他尉迟义三字倒过来写!
“严家真是树大招风,开珠宝铺有人抢,开当铺也有人抢,以后我们家饭馆被抢,我都不惊讶了哩。”严尽欢看惯大风大浪,抢劫已经被她归纳为“小事”了。
“谦哥,我想你应该多收几件武功高强的典当品进来帮我们看家,上回那只武林盟主就不错。”调去守珠宝铺,现在珠宝铺多安宁祥和呀,只要烦恼着大赚钱,压根无须担心有人敢上门去抢,铺里养着一位挂名响当当的杂役,还挺自豪的哩。
武林盟主拿竹帚扫地,命令起来多够劲呀!
“不是天天都有人押武林盟主来典当。”公孙谦笑道。有些事,可遇不可求,一切都是缘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来个魔教教主啦隐世高人啦。”严尽欢平时精明归精明,她仍是一个稚龄丫头,脑袋瓜里存在着小姑娘的天真率直及充满幻想。
“若有,我定会出高价收当。”公孙谦允诺她。
“小当家,周老板送来六匹锦裯,您现在要去瞧瞧吗?”婢女晚霞挪着碎步,娉婷来报。
“好呀。”严尽欢坐直柔若无骨的娇躯,春儿为她拢平裙上微褶,再搀着她去前厅挑锦绸,准备做几套新衣裳。严尽欢一走,侧厅氛围转为轻松,尉迟义坐下来翘脚,夏侯武威也松懈紧绷的双肩,好好地喝下一口热茶。
“义哥,你好些了吗?”欧阳妅意不愧是尉迟义自小疼到大的妹子,在场唯一一个出言关心他。
“还可以啦,应该是说……死不了。这种时候就非常羡慕你和古初岁,我也真想吃条金丝蛊入肚,让它三两下就处理完这该死的……”尉迟义脸孔微拧,闭嘴顺气。
“需不需要我代替你去逮人?”只要尉迟义点头,夏侯武威也会够义气地揽下这件差事。
尉迟义一掌拍拍夏侯武威的肩,认真说道:“不用,你只要帮兄弟我一个忙就好。”
“你说。”
“拜托你好好伺候严尽欢,让她天天都心情愉悦,不要找我们麻烦,兄弟感谢你的大义捐躯、出卖身体!”尉迟义被冷颜夏侯武威一记手刀劈中,痛得捂腹咒骂,夏侯武威毫不留情,在尉迟义弯身之后,第二记手刀朝他肩颈落下,一气呵成地差点用膝盖再撞碎尉迟义的脸!幸好公孙谦出手相救,阻挡夏侯武威活活打死尉迟义。
“武威,现在打死阿义未免胜之不武,毕竟他伤得不轻。”而且,挨下夏侯武威毫不留情的第一掌,伤势加剧,鲜血瞬间濡湿了尉迟义的衣裳一大片。
“义哥,你明知道武威哥讨厌人家这样说,你还犯!”欧阳妅意想同情他都做不到耶。
“我实话实说呀……痛……”尉迟义忍得脸色发白。武威真狠,直接往伤处出手,让很难痊愈的伤口,雪上加霜。“干嘛打同一个部位……我等它愈合已经等得不耐烦,这下又要往后延了啦……”
“妅意,去请大夫来,我看阿义的肠子快滑出来了。”公孙谦仍有心情说笑。
“好!”欧阳妅意赶忙去请。若可以,她很想出借金丝蛊给尉迟义呀,这种开肠破肚的小伤,眨眼之间就能治好,可惜金丝蛊和她血肉相连,挖不出来,残念。
“臭武威!你自己和小当家在床上爽快风流,却害我和璎珞得分房睡,现在这一劈,又得分房半个月以上!”他好想念璎珞软绵绵的身躯,好想念她婀娜起伏的优美线条,好想念她恬淡温柔的笑容……欲望,敌不过疼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面临剧痛的同时还能勃起!
他日前受了重伤,和闯进严家当铺行抢几件近期流当品的歹徒拚斗换来的,他为了救下一位被挟持为人质的女客人,遭到歹徒砍伤,伤口相当严重,从左胸笔直延伸腰侧,只要再前进半寸,他尉迟义就会像块柴薪,被劈做两半。人,伤了;货,没了。少不了严尽欢一阵奚落,但那对尉迟义而言不算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不能让沈璎珞知道,她会担心死了,她会哭的,看到他的伤势,她会吓坏的。于是,他在昏迷之前厉声要求在场众人不许将他受伤的事传出去,所有消息只能停止在当铺大厅,局限于身在大厅的六、七个人知道,不能再往后头严家大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