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婆娑用指腹轻轻拭了荣蕙的泪珠,摸了摸她双丫髻。
这些日子舒婆娑和荣蕙处出感情来了,但是她无意把荣蕙带进长公主府,因为荣蕙单纯,且也不是长公主府的奴仆,兄妹一块留在县城替她打拚鸡排事业,才是对她最好的路。
荣氏兄妹送舒婆娑上了马车,挥别之后,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直到没影了,兄妹这才转身回家。
在众多村人的好奇眼光中,荣戎没有看见半个自家亲人的影子。
今天花氏这事一闹,大房的人恐怕是吓破胆了,花氏与周氏被放回去后,一家子龟缩在家,连探头也不敢。
谁都不知道,东伏羲在舒婆娑和荣蕙临别前说体己话时,已经听完黑一的汇报,知道花氏与周氏对舒婆娑的态么和极尽搜刮之能事。
他很简单地留下一句话,“毒哑了事。”
哑了,看那张嘴能到哪里去说人是非,道人长短。
之后,黑一趁众人准备离去时,摸到荣家大房屋顶,却听见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舒婆娑骂得十分不堪。
嗯嗯,这是柿子桃软的捏,不敢说他们家世子爷半个字坏话,想着郡主性子软,好拿捏,所以骂她下饭吗?
要是将这些回禀给世子,这一家子的小命岂不是全都保不住?
他黑一没什么优点,就是心肠软了些,为了救他们一命,他很干脆地对荣家大房一家十几口全都下了哑药,往后看他们还怎么说人长短。
第七章 夜半私语认清心意(1)
因为有宁馨长公主府的人在,东伏羲一反常态地没挤到舒全替舒婆娑安排的马车里,只能乖乖地骑着他的宝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眼光不时往窗上溜,巴望舒婆娑会掀起吊子来看他一眼。
以前霸道嚣张的事情他还少做?这会儿居然顾忌起一个总管来,岂不是昭示着他心里有鬼?
可他继而一想,和舒婆娑成亲又不是他的本意,是那外表一派天真,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单女人坑了他,这种婚姻他不认,谁敢逼着他认?
自从那日撕破脸,他就把舒婆舞扔在长公主府了,那女人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所以他根本不必傻傻地杵在外头吹风,大可进马车去和阿娑诉一诉离情和想念,他想告诉她,他的胸口因为思念疼得厉害。
东伏羲心里吊了十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在马车里与舒婆娑谈话的舒全,完全不知道东伏羲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都问候过一遍。
舒全来的时修得了舒谈的吩咐,让他把府里连番发生的事件挑着能说的说给大女儿听,让她心里有点准备,才不会回到府里,乍然要面对一些想都没想到却己然发生的事情,弄得茫然无措。
就算舒谈没有吩咐下来,舒全也会说。
府中两位郡主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都出自长公主的肚子,但一个待人和颜悦色,虽然寡言少语,却聪慧有分寸,心地又善良。另外那一位心思可不一般,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虽说奴才不可妄议主子,但他的心就是偏着延安郡主。
舒全将当初发生的事说得仔仔细细,舒婆娑也听得一字不漏。
她沉默良久,隔着马车帘子,她能隐约看见东伏羲紧跟在马车边的身形。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那男人是什么?是女人的致命春药?
都怪她愚鲁,东伏羲随意进出长公主府,母亲不是没有顾忌过,只是以前大家年纪都小,加上他的身分和长公主府的关系不一般,太讲规矩似乎不迸人情。且那个霸王又岂是个肯听人话的?阳奉阴违的事情可没少做,无可奈何之下,便放任他在内院走动。
说也奇怪,他每次来都只进她的姒水院,其他地方哪里都不去,而这个时候,妹妹去她院子的机率就变高了。
她知道东伏羲那张脸比女子还美丽,男女通吃,谁都买他那张脸的帐,因此没往深处去想。
她来到古代这么久,知道这时代的男女都早熟,十几岁谈起嫁人这事,脸都不会红一下。
可那时的舒婆舞才几岁?她这姊姊还糊里胡涂的时候,妹妹就已经早熟到喜欢上那个小霸王了?妹妹到底看上东伏羲什么?他幼稚、霸道、狂妄、目中无人……还是就看上他那副好皮囊?
舒婆娑皱着眉问:“你说妹妹当着爹娘和舅舅舅母的面上,承认是她设计让匪人绑了我,并提出要代嫁到东王府的要求,而娘也答应了这件荒谬的事?”
若非东伏羲在新婚夜发现新娘不是她,一怒之下上门质问,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苦里岂不是得自己吞?
不过他这一闹,不只惊动两府的人,怕是参加喜宴的那些权臣勋贵、豪门世家全都看了一场大戏,这时的上京不必说,一定已经传得佛沸扬扬,等着看长公主府的笑话了吧。
舒全一脸苦笑的点头称是。
舒婆娑十分心寒,舒婆舞算计她,是谋划了多久?而且这妹妹是有多没脑,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您没看到当时世子爷要吃人的模样,延平郡主被他吓得什么都招了。”多亏有东王世子,不然这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查清楚呢。
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这些日子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过得都是冰火九重天的日子。
皇家郡主竟这么阴险狠毒,向亲姊姊下手,令人难以置信。至于长公主的作为……那哪是他一个下人能说的,又不是跟自己的脑子过不去。
舒婆娑没有再说话,把头贴着车壁,修长的眼睫覆着宛如秋水的眼眸。
舒全见她这样,不敢再说什么。
小屯山离县城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众人打尖的客栈。
舒婆娑的两个大丫鬟玉玦与玉珪早就在客栈等着了,一听跑堂说马车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喝茶,两人争先恐后地到了客栈门口,见到舒婆娑下车,皆喊了声郡主,声音便哽咽。
玉玦看着舒婆娑那身粗衣布裙和晒黑了的脸蛋,心疼得直吸鼻子。
玉珪习惯地伸出手让舒婆娑扶着,眼眶、鼻子都红通通的。
“郡主,您可回来了。”
玉珪和玉玦也不管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门口,抢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舒婆娑的状况,渴不?累不?
“看到你们,哪还记得这些。”舒婆娑笑着握了握两个大丫鬟的手。
玉玦示意玉珪赶紧收起泪,把舒婆娑扶进客栈,看也没看东伏羲一眼。
这是非常没有规矩的行为,舒婆娑发现了,却什么也没说。
肯定是那魔星娶了妹妹,让她身边这两个丫头不高兴了。
舒婆娑在两个大丫鬟熟练的侍候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她们从家中带来的常服,宛如瀑布般的长发垂散着,躺在长椅上,让玉珪替她绞干,顺便听玉珪话家常。
舒婆娑的四个大丫鬟中,玉珪是个话瘦和包打听,玉玦沉稳少言,这两个丫鬟是极端对比,至于留在府里的玉珊和玉诱,又是不同的类型。
绞干发后,玉珪替舒婆娑抹上木莲花香的玉清露,玉玦帮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水头透绿的翡翠木莲花簪子,并奉上香茶。
衣服是她穿惯了的,茶是她爱喝的温度,舒婆娑这才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有这些贴心的丫头们真好,要是没了她们,她怎么活下去?
她这些天凡事自己动手,因此极是想念身边四大丫鬟的体贴殷勤和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