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金僖欣喜地说:“是啊,我们齐心协力给三婶治病,就不信她生不出小娃娃。”
陶氏问道:“侯爷,你的意思呢?”
卫康的声音是难得的冷静,“我的意思有什么用,这事还得看三弟。”
卫金僖立刻说:“三叔很喜欢三婶的啊,护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咱们把她抢走呢。”
卫康啧啧有声,“可这小子打小就喜新厌旧。你们也瞧见了,刚开始总冷落着人家,后来又忽然对人家好了,这么反覆无常,谁猜得透他的心思。如果秀儿真生不出孩子,保不齐以后他还给你找个新三婶来,你们以为每个人都能像老子这样始终如一吗?”
陶氏轻轻地啐他。
卫金戈听着都挠头了,“那可怎么办啊?”
众人都静默了,似乎都被难住了。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卫金宁忽然开了口,“依我看,这事就不要告诉三叔,把他支开几天。这几天咱们好好给三婶补身体,等三叔回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三婶就能怀上了呢,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她向来少言,如今多说几句,却十分入情入理。
大家纷纷对卫金宁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正好,皇上近日要秋狩,我以这个为由把三弟唬弄出去。”
“爹,您可要尽快啊。”
“我今天就把他眶出去,之后再向皇上请旨召他随行。”
最终,大家齐心协力帮程元秀怀孕的计划就这么敲定了。
当卫金僖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在游廊拐角处露出的月白色衣角倏地消失了。
程元秀最终还是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卫康夫妇。
卫康的那一番话入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卫旬对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的反应。她想要知道,卫旬对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时新鲜,会不会就像卫康所说的那样,玩够了就厌倦了,然后再娶一位新娇娘进门。
若是放在刚成亲时,一心想要做合格妻子的程元秀是不会反对这种事。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将卫旬放在了心上,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动了心。这种心,是痴心,亦是私心。她变得自私,不想和另一个女人平分自己的丈夫。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安静地等待着卫旬的反应。
而卫康也按照大家的计划,成功地将卫旬给支了出去。
彼时已是深秋,一年一度的天子秋狩开始了,都城侯卫康自然在随行的队伍中,不过这一次他打算向皇上请旨带上自己的三弟卫旬。他虽然平时我行我素,专爱和大哥对着干,但天子诏书一下,卫旬也不敢抗旨。
旨意来得又快又急,卫康连行李也不让卫旬收拾。
他当时刚刚从马场回来,刚一回来就听大哥说皇上秋狩让他随行,卫旬很是不解,“年年都不召我,怎么现在忽然想到我了?”
卫康一拍他的脑袋,“少揣测圣意。”
卫旬拧眉,“圣旨呢?”
圣旨个屁,皇上自己也不知道你要随行呢!
卫康急躁地说:“口谕。别废话了,快走!”
皇上喜欢热闹,又一直对卫旬充满好奇,几次都提出想要见他,可卫康怕卫旬闯祸,就一直推托着,所以卫康算准了皇上不会反对让他随行,于是提前命人安排好了客栈,打算先把他诓出去住几天,等皇上真正的旨意一下,再带他去秋狩。
卫旬欸了几声,“我行李还没收拾。”
卫金戈嗖的一下子出现,手里抱了个包袱,“三叔,行李在这。”
卫旬脱口又说:“我身上一点钱也没有啊,等我先回去找程元秀拿点钱……”
众人皆是一愣。
卫金僖眨眨眼,“三叔,你的钱都在三婶那里呀?”
卫金宁眼尖地瞄了眼卫旬腰间的香囊,突然说:“这香囊像是三婶的手艺呢。”
卫旬立刻捂住了香囊。
卫金戈扫了一眼,“是啊,三叔,你不是说三婶眼睛不舒服,不能绣东西了吗?”
卫旬眼见要露馅,忙怒道:“谁说是她绣的,我自己买的!”
“骗人,三叔脚底下这双靴子,和爹爹、二哥的那双一模一样,还有这身衣服……”卫金僖一顿,摇摇头,“这衣服做得好差,一看就不是三婶做的。”
所有人都用一直诡异的眼神看着卫旬。
气氛僵持,卫旬看看自己的香囊和靴子,又看看众人。呃,他该怎么解释才好?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卫旬忽然转身,“我这就去伴驾了。”
卫康也回过神来,和陶氏交换个眼色之后,便跟了出去,两人先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卫金僖摇摇头,“娘,是不是爹想多了啊?我怎么觉得三叔他被三婶制得服服贴贴?”
这下连陶氏都糊涂了。
她和侯爷也算是从小把卫旬拉扯大的,到现在他们还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家底。结果这才成亲半年,他就把家当都交给了媳妇管?陶氏不禁露出抹笑容来,看来还真是侯爷想多了。
尾声
卫旬一走十天,而十天之中程元秀一天也没得安生。
卫家的女人们每天流水似的往她的房间里面送补品、送秘方,送温暖、送爱心,努力做到心理、生理两把抓,在治疗好她身体疾病的同时缓解她的心理压力,每天给她灌输“孩子总会有的”积极思想。卫金匀、卫金梧这两个已嫁为人妇的就更加大胆,直接来教导程元秀可以尽快受孕的房中术,总是害得程元秀闹成大红脸。
程元秀明白她们的心意,所以也从不推拒,只不过为了腹中已有的孩子着想,她还是会偷偷把那些受孕的补药倒掉。
程元秀还没看透卫旬的心思,却看出了卫家人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在知道她可能不孕的情况下,也没有放弃她。
可身为一个女人,最看重的莫过于丈夫的心思,所以程元秀虽说每天在她们的陪伴下很开心,可夜半无人时也难免会胡思乱想,她这样隐瞒着怀孕的事来等待卫旬的反应,真的有意义吗?就算卫旬对她只是一时新鲜又能怎样?她难道还有反悔、反抗,或者重新选择的能力吗?若是看到了自己不愿看到的事实,那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不知不觉,程元秀开始害怕知道卫旬的反应。
可不管她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十天转瞬而过,卫旬回府了,他是以突然袭击的形式出现的,秋狩还没有结束,卫康也还在围场伴驾,可他却提前请旨赶了回来。其实若不是卫康坚持,他恐怕回来得会更早,因为在住进客栈后没几天,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没见到圣旨,也没接到口谕,而且还住在客栈里,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秋狩该有的程序啊,再回想起临行前家人奇怪的态度,他就更纳闷了。
可他起疑没多久,圣旨就真的颁下来,卫旬来不及细问大哥缘由就去围场伴驾了。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思念程元秀,平时天天守着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骤然一分开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晚上没人陪着睡觉,早上没人侍奉着穿衣,回房也没人等着吃饭……卫旬这时才明白原来程元秀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患上相思病的卫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成日里蔫头耷脑,打猎时最好的成果就是猎到了一只野鸡,还是个没成年的。
见他如此,连皇上都觉得奇怪了,忍不住多次向卫康确认,“卫侯,这真的是你的三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