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鼓噪的队员们霎时安静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严铠。
“第一,这包裹是指定给我的,第二,凶手很清楚地知道我跟当年承办那桩连续奸杀案的负责人严璟是父子关系,第三,这乳房上的英文字跟笑脸,明显是在传递某种讯息给我。”严铠缓缓道。
潘彦武失声问,“头儿,难道凶手认识你?”
“或许凶手一直在观察我……”严铠的黑眸闪过一抹厉色,换言之,凶手也许同样也一直观察着宁静母女。
想到这一层的可能性,不管面对再凶残的罪犯都未曾眨过眼的严铠,背后竟泛起了一层冷汗。
这个一直躲在阴暗角落的水沟鼠为什么会在隔了这么多年再度做案?又为什么会冒着曝光的危险让自己浮上台面?
是因为在他或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化,让他再也无法冷静而抓狂了吗?看着桌上染满血渍的盒子,严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沉声道:“把东西拿去法医室吧。”
欧腾祥应了声,上前拿起盒子,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一样东西自被割下的乳房下滚了出来。
“头儿,有东西。”欧腾祥的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在盒子的角落处多了一个镶了一圈碎钻的l8k玫瑰金戒指,仔细看,内圈印着TIFFANY&CO.以及Y.H.Ma三个英文缩写。
严铠的神色一震,那戒指他虽然只看过几次,却再熟悉也不过。
该死,是马玉华!
第9章(2)
经过DNA的比对之后,证实了那个送到侦查队的乳房是属于马玉华无误,指使小男孩送东西到侦查队的女人似乎很了解怎么避开监视器,隐没在暗巷后就不见了身影。
马家瞬间有如炸了锅似的乱成一片,廖梓欣则是不知道哭昏了几次,整个马家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马仕钦暴跳如雷,在侦查队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又跑去高家胡闹了一顿,指责严铠办事不力,没把他这个Uncle交代的事情放在眼中,后来高品颖也动怒了,将马士钦骂了一顿后,将他赶了出去。
原本高品颖就在生严铠的气,现在更是怒急攻心,一下子病倒在床上,咳声叹气。
“你走,你还回来干什么?是想看我死了没吗?”
严铠才走进高品颖房中,一颗枕头就朝他飞扑而来。
他轻松地接住枕头,打趣道:“妈,你还这么有精神,应该可以活到I百二十岁。”
高品颖气红了脸,又朝儿子丢了一颗枕头。
“妈,再丢下去,你就没枕头了。”严铠再次轻易地接住她抛向自己的枕头,走向高品颖。
高品颖的床上一向放着四颗枕头,丢了两颗,还有两颗,她忿忿地又拿起一个想扔,然后又颓然放下手,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
她将脸撇向一旁道:“你走吧,除非你是来告诉我,你决定乖乖听我的话,不跟你小舅舅抢女友。”
“妈,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严铠严肃地道。
高品颖倏的将目光瞪向严铠,一股气卡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痛苦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妈,你别生气。”严铠上前替母亲拍了拍背,劝着,“气坏身子多划不来。”
“你还敢说?还不都是你这个讨债鬼害的?”高品颖边喘边骂。
“妈,我知道你最疼我,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我快乐?当初你不也是不顾外公外婆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爸?”
高品颖的眸底闪过一抹黯色,自嘲地道:“结果呢?看看我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严铠握住母亲的手,“妈,爸爸很爱你。”
高品颖的眼中泛泪,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只有爱是不够的。”
“我跟宁静,不是你跟爸爸。”
高品颖怔怔的看着儿子出神。
是啊,儿子的个性比起他的父亲要坚毅太多,而那个叫宁静的女人,也不像她是个栽培在温室里的花朵,可是……
“我不喜欢她,你该娶的是门当户对、足以匹配高家的女人,而不是这种复杂的女人。”撇开家世不说,会周璇在自己儿子跟堂弟身边的女人,她实在无法有好感。
严铠正色道:“妈,我该娶的,是我爱的女人,一如父亲娶你一样。”
高品颖竟一时语塞,懊恼地道:“总之你要是不听我的,就别再回家看我。”
“妈。”
“别说了。”高品颖疲倦地摆摆手,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严锁知道一时之间要扭转母亲的想法并不容易,点点头道:“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看着母亲的背影,暗叹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铠。”高品颖的声音突然响起。
严铠收回已经触碰到门把的手,回头看向半坐起身的高品颖。
“为了你小舅舅,你就不能放弃吗?你定要为了一个女人,破坏亲人之间的感情吗?”高品颖道。
严铠垂睫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妈,如果可以,我愿意为小舅舅牺牲生命,可是,你要我怎么割舍我的灵魂?”
高品颖猛的一震,看着儿子坚毅的表情,一颗心直往下沉,这孩子已经爱得这样深了吗?
高品颖挥挥手,又疲倦地躺回床上,直到听到背后传来关门声,才幽幽地长叹口气。
想起小自己十几岁的堂弟,高品颖其实心绪也很复杂。
这个堂弟是叔叔再娶后的老来子,她还记得新婶婶长得娇艳动人,年纪跟她差不多,最喜欢挽起长发,露出如天鹅般白皙纤细的脖子,在她身上总飘着让人着迷的香味,甜甜的,就跟她的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可这样的女人,嫁给年纪差距三十多岁的多金丈夫,除了为了钱跟地位还有什么?而这种年纪的男人,娶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贪图的不就是她的青春?
这样的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结合,但没人会想到,在高昶旭出生之后,这位年轻貌美的新婶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将孩子丢给褓母照顾,整日参加晚宴聚会,弃家庭于不顾,跟叔叔之间龃龉日增,最后因为外遇被发现而离婚,更让人错愕的是,原来她从小就对高昶旭施虐,造成他年少时有阵子十分自闭。
后来高品颖看不下去,将高昶旭接到家里照顾,才慢慢让他恢复开朗,所以他们这对差了快二十岁的堂姊弟,反而更像母子。
至于那位新婶婶后来的下场,听说被外遇的男人骗光了财产,最后在美国病死,死前高拥旭曾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过这毕竟对高氏家族来说是个丑闻,所以当时的总裁,也是她父亲高展裕对整个家族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个人跟这件事。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已尽付尘土,只是她总希望当年这个脱下衣服全是烟疤的小男生可以得到幸福,谁知道……唉,真是冤孽。
高品颖在房内长吁短叹,却不知道严铠跟高昶旭在门外撞个正着,气氛僵滞。
原本亲昵的两人因为这一连串的冲突而显得生疏尴尬,让严铠的心中也不是很好受。
“小舅舅。”他喊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的高昶旭依然一袭白衣白裤,就跟以往一样,俊秀斯文,但那张脸跟以往却是那么不同,眉宇间隐隐可见阴郁。
“你还知道我是小舅舅?”高昶旭略带嘲讽地道。
“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是我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