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曾经怎么告诉我的?”他学着严铠的声调,“她不是我的菜,所以你不用顾虑我。小舅舅,我替你高兴。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替我高兴的吗?”
严铠神色严肃,坦率地看着高昶旭,“我承认当初我以为宁静喜欢的是你,所以才逞强说出一些违心之论,但那个祝福却是真的。不过,当我知道宁静爱的是我之后,我实在找不出理由退让,小舅舅,我什么都可以让你,除了宁静。”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高昶旭突然暴喝,“你懂什么?我从她小时候就看中她了,我在想办法得到她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你凭什么跟我抢她?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严铠的眸底闪过一抹疑惑,眼前的高昶旭,跟一向温文儒雅的小舅舅简直判若两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舅舅。
气氛诡谲的静滞,只余下高昶旭激动后的粗喘息声。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些,踉跄地转身就想离开。
“小舅舅。”严铠喊住了他。
高昶旭的身影顿了顿。“你曾经在医院见过白美华跟邱若梅吗?”
“你是用侦查队队长的身分在盘问我?还是严铠的身分在询问我?”
“你希望我用哪个身分,我就用哪个身分。”
高昶旭静默了几秒,“没有,这两个被害者我都不认识。”他举步继续往外走。
“小舅舅。”严铠又喊了声。
高昶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没事了。”严铠的声音异常地低沉。
高昶旭静止了片刻,才又重新抬起脚步离去。
小舅舅,你为什么会知道被害者就是这两个人?
小舅舅,为什么你明明见过她们,却要否认?
小舅舅,为什么……
看着高昶旭清瘦的背影,严铠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宁静拧紧了眉头,那曾装着马玉华乳房的盒子,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之外,还飘着令她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跟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王伯说,这胸部的伤口很平整,使刀的人十分熟练,不是有医疗背景,就是屠宰业,以出血量推断,马玉华极有可能还存活着,下刀的人警告的意味浓厚。”宁静听着严铠的叙述,脑子飞快地转着。她似乎曾经在某时某处闻见这两种强烈对比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怎么了?”发现宁静的眉头深锁,严铠以为她想起当年的噩梦,轻轻地搂住她,俯身亲吻她的唇瓣一下,“有我在。”
宁静反手覆住他放在肩上的大掌,仰头朝他微微一笑,浓情密意尽在不言中。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必须孤身奋战,独自面对过去的噩梦,可现在有了他,她发现不用强迫自己坚强的感觉真好,有人可以依靠原来这么幸福。
严铠低头亲吻了她一下,两个人沉溺在甜蜜的氛围半晌,还是又回归正题。
宁静沉吟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判断,“我不太能理解这个犯人的意图,通常犯人会以被害者的身体某部位警告家属,大部分都是基于要求赎金跟不许报警这两点,但为什么他反而是将东西寄给你?很明显是针对你而来。
“另外,我在这属于马玉华的乳房上闻不到任何有关先前那款香水的气味,表示马玉华之所以成为猎物,跟其他人不一样,有其他的原因。”
严铠皱了皱眉,沉声道:“综合种种疑点,明显的排除了屠宰业,犯人具备医疗背景,而犯人针对我,要我停止某件事,可以解读于愚蠢地想要警告我,不要继续侦查下去,但更有可能的是,这个犯人是我认识的人,而且对于我正在做的某件事情非常不满。”
宁静的心猛的一跳,某个人的影像突然跃入脑海,但很快的,她就停止让那影像继续鲜明,自觉荒谬地甩了开。
怎么可能会是他?不可能。
“或许,他就是愚蠢地以为这样就可以增加警方的顾忌?”宁静选择相信这个猜测。
严铠深深地瞅着宁静,脸色讳莫如深,沙哑着声音道:“静,他曝露的,不仅是我们或许相识的事实,还有这个人,至少潜伏在我们身边十五年。”
宁静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心绪越来越紊乱。
“那、那代表很多可能——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从头到尾就猜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只知道必须说些什么来掩盖原本已经淡去的猜臆。
“静,小舅舅否认看过白美华跟邱若梅。”严铠艰涩地道:“可是打扫他办公室的清洁人员已证实,那两个女人都曾经仰慕过他,而且频繁地给他送礼过。”
宁静的脸色倏的刷白,脑海中那股淡去的身影重新变得鲜明,那样的温文儒雅、温润如玉,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长腿叔叔。
旭哥,真的是你吗?!
第10章(1)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看到你就烦,滚一边去。”
“我就不该生下你,都是你害我身材走样,跟你爸那个老头子一样讨人厌。”
“哭什么哭?再哭我就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要走了,你就忘记有我这个妈吧,我也会当没你这个儿子。”
“我不敢了!妈,别打,饶了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妈,别走……别走——”
高昶旭猛的自床上跳起,额边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清秀俊雅的脸庞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耳边似乎还残留那一声声嫌恶的辱骂,尖锐狠毒,像要钻破他的耳膜似的,让他难受地用手撝住了双耳。
“没用的家伙,不过是作噩梦就崩溃了啊?”一个男人粗声调侃。
“你干么老是欺负他?”另一个柔媚的声音不满地响起。
“我欺负他?他被打个半死的时候,是谁跳出来保护他,承受起一切的?”男人阴恻恻的道。
“他只是个孩子。”柔媚的声音幽幽地道。
“你就是对他太宽容了,才会把他宠成这么没用!”男人不以为然的道。
“反正他有我们,有什么关系?”女人慵懒地反驳。
“他总不能都躲在我们身后吧,这次他该自己动手了。”男人低沉声音说:“你不许再帮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听你的,把东西送去了吗?”女人有点不耐烦的道。
“哈哈哈,我就不信他这次还能忍耐得住,那个女人的滋味,我期待很久了。”男人阴沉地笑着。
“他会抓狂吧。”女人的语气也隐隐带着兴奋。
“那才是真实的他——疯狂的魔鬼,哈哈哈——”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安静的房内尖锐地回荡着。
“闭嘴闭嘴,你们给我闭嘴!”高昶旭失控大喊,“全都给我滚、滚!”
“你还装什么善良?当年不就是你要我杀了妈的吗?你以为真的可以不需要我们吗?”男人反讽。
“孩子,你该长大了。”女人感叹。
“杀光他们,杀!”男人厉声道:“欺负我们的都要死!”
“欺负我们的都要死……”高昶旭喃喃覆诵,抱紧了头,大吼出声,“欺负我们的都要死、都要死!”
他手一伸,拿起放在床头柜的香水瓶,用力地往墙上砸去。
玻璃瓶子破碎一地,淡黄色的液体缓缓自支离破碎的残骸溢出,在空气中挥发。
瞬间一室香味甜腻,自鼻腔冲进了高昶旭的脑门,摧毁了他仅存的清明意志。恶魔苏醒,再也无人可阻止……
马玉华被绑架的消息始终还是压不下去,虽然马家一直极力压住消息,可没有透不过风的墙,就算宁静谨守保密的原则,即便黄永权怎样给她压力,她依然对案情轻描淡写,可当所有媒体争先恐后地挖掘时,案情就逐渐被滨染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