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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只可惜,后来七皇子因故身殁,且确切死因以及凶手始终成谜,七皇子之死成为大梁皇室最忌讳的一桩悬案。

  七皇子死了二十多年,大梁皇帝亦已殁了两位,物是人非,宫人们不知已换过多少批,就连她也……

  走过“前生”一遭,如今又逢“来世”,她对这座吃人的宫殿并没有太多留恋,只余心悸与惊骇,然而在此之中,仍有一些非常细碎的,或许不值一提的某些回忆,总会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

  就譬如说,当年在宫中看过的那场纸影戏。

  那是老宫人们一块儿透过口述编写的戏,先请识字的女官帮着抄写下来,再交由识字的太监与宫女,一边操纵纸影人一边演出来。

  即便过了这么久,她依然记得,老宫人述说的戏里,那位文采翩翩、丰神俊秀的七皇子,是如何查破当年闹得人心惶惶的宫中闹鬼案,又是如何与那位青梅竹马在宫宴上,携手揭穿燕国使臣与朝中重臣勾结,透过皇商买办燕国贡羊,从中食污自肥的英武事迹。

  “……宫人们都说冷宫荒园闹鬼,你怎么看?”

  “依我来看,荒园无鬼,有鬼的是人心。”

  “喔?七皇子的意思是,这桩闹鬼案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不错。”

  冉碧心就坐在春兰指派太监搬到园子里的罗汉榻上,边喝茶边尝着她最喜爱的香药木瓜与蜜煎果子,欣赏起春兰与铃兰合演的纸影戏。

  平素御膳房少做这些民间吃食,还是托今晚宫宴的福,为了让燕国使臣品尝大梁民情的膳食,御膳房得了上头旨意,特地做了数道民间百姓常食的甜食,好让使臣感受一下大梁特有的风味。

  “七皇子,荒园久无人居,恐有危险,先让鸢儿上前一探究竟。”春兰娇滴滴地操纵着绘成女子形貌的纸人。

  “鸢儿不怕鬼?”铃兰一边操纵着男子形貌的纸人,一边掐着嗓子装出男子低沉的声嗓。

  “有七皇子在,鸢儿不怕。”

  “我虽是皇子,可也斗不过鬼,你为何不怕?”

  “因为鸢儿知道,无论遇上什么危险,七皇子都会保护鸢儿,绝对不会舍下鸢儿不顾。”

  两名绘得俊俏的纸人,在白布上谈情说爱,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看得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露出一脸神往的表情。

  就连那些小太监亦看得津津有味,全忘了手边的活儿,纷纷停在园子各个角落,直盯着白布上的影戏。

  “大人,您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娘娘。”

  仪元宫殿门外,一名看守的太监,对着走在掌灯太监之后的高瘦身影,略带惊惶地不停鞠躬。

  缪容青淡淡扫过守门太监一眼,又隐约听见仪元宫里传出忽高忽低的对话声,于是脚下未停的径自往里走。

  守门太监不敢拦,更没胆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缪容青往里头走。

  “大人您走慢些,留心脚下。”掌灯太监边走边回头提醒,生怕缪容青脚下被磕着绊着。

  走近前院花园时,缪容青便看见白布加装木框的影窗,以及透过光源照在影窗上的纸影。

  “大人……”掌灯太监诧异地回过头。

  缪容青大手一扬,掌灯太监随即噤声不敢多言。

  墨黑长眸一扫,先是望向了斜靠在罗汉榻里的冉碧心,随后才看向了众人盯得目不转睛的白布影窗。

  “……鸢儿,莫怕,那不是鬼,不过是盏破灯笼罢了!”

  “我不怕,我只是想保护七皇子。”

  看着纸影人偶演起了一出为彼此奋不顾身的戏,缪容青面色漠然,眼底升起了一抹异光。

  这戏,演的是二十多前的宫廷旧事。不仅仅是旧事,还是少有人知晓的深宫秘事,怕是晓得这些事的人,都已作古,要不便是已不在宫中。

  两道阴柔漂亮的峻眉攒起,黧黑如夜的眸子自影幕上挪开,缪容青冷着张脸,大步往前走,直接走向斜倚在罗汉榻里的冉碧心。

  “大人!”一旁伺候的宫人与太监,率先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行礼。

  影幕上的纸人原本抱成一团,听见这声大人,随即弹了开来,塌倒在影幕后方,春兰与铃兰一块儿白着脸,动作灵敏地自布幕后方走出,随其他宫人一块儿下跪行礼。

  冉碧心稳稳地坐在位子上,手里还捏着块香药木瓜,正准备放进嘴里品尝。

  缪容青神色严峻地直盯着她,好似想从她那张脸上瞧出个什么端倪来。

  冉碧心将小块状的木瓜搁回漆金果盘里,拿起手巾擦净双手后,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

  “宫宴尚未结束,大人怎么会……”

  “都退下。”缪容青一双眼直盯着冉碧心,嘴里却对一众宫人太监下令。

  春兰与铃兰悄悄抬头觑了冉碧心一眼,见她一派老神在在,似乎不觉有什么,便默不作声的领着其他人退下。

  第4章(2)

  片刻后,园子里只剩他们两人。园里靠着几盏宫灯照明,再加上为了演出影戏,宫人们特意掐灭了几盏灯,只余前方影幕后方的灯。

  即便如此,冉碧心仍能清楚看见缪容青的神色。

  他的眸色阴沉,面色铁青,凝视她的目光充斥着某种猜疑。

  这可奇了怪了,近来她乖得很,镇日关在自己的仪元宫里,他又是为了什么跑来试探她?

  “大人?”她佯装关心地扬了扬嗓。

  蓦地,缪容青一把伸手将她拉过来,她一时没站稳,就这么扑倒在他怀里。

  “您这是做什么?”她紧蹙秀眉,自他怀中仰起娇容,正想推开他,一只手臂已将她的腰箝住。

  不该有的臊热,以及奇异的情愫,悄悄在心底窜动,她抑下脸红的冲动,努力保持冷然之色,就怕被他识破因他而起的心神荡漾。

  他低垂眉眼,睨视着她,冷声问道:“这出纸影戏是谁写的?”

  闻言,她水眸微烁,面不改色地撒谎:“是一个老嬷嬷写的。”

  “老嬷嬷?老嬷嬷识字?”他挖苦的语气摆明了不信。

  “不识字。是本宫让识字的女官誊写下来。”

  “我说过,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他冷斥。

  她咬咬唇,不悦地反瞪回去,“缪容青,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全天下的人都怕你,可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我,可我也知道你怕一件事。”

  见那张俊美的面庞扬起一抹冷酷微笑,她心口一跳,沉稳地问:“什么?”

  “我知道你怕我动耿欢,你也怕我动诚王府。”

  “废话。”她根本不怕他知道。“我出自诚王府,诚王府便等同于我的根,诚王府若不在了,我也没有后盾。”

  “诚王府不过是在利用你,你何必为他们孤儿寡母卖命?”这也是他始终不得其解的疑惑。

  “我与诚王妃相知相识,耿欢更是由我一手照料扶持,诚王府不弃嫌我的出身,反提拔我成为诚王府世子妃,我对他们自有一份道义在。”

  “道义?”缪容青冷嗤一声,笑里满是嘲讽,仿佛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你对诚王府似乎有很大的成见。”她当然看得出他笑里的不以为然。

  缪容青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松开了她,走向影幕后方,拿起了绘成男子形貌的七皇子纸人。

  冉碧心看不明白他的举动,怔忡地楞在原地。

  “宫中人心叵测,唯一能相信的,便只有皇权。”

  影幕后的纸人,一边摆动着,一边低沉说道。

  “皇权面前,哪怕是曾经许诺永不分离的爱人,都有可能背叛你,甚至是帮着敌人一同置你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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