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走过婚姻的人,听多了自然知道男人的薄幸无情在转眼之间,却要让女人用一生的岁月平复伤痕。
姜凌波微微一笑,有如春花初绽。“你以为我没想过,十三郎是皇家宗室,皇上以下的臣子见着他还要喊声千岁千千岁的人,我们之间隔着的比泰山还要沉重的鸿沟,但是他愿意为我们去跨越、去努力、去争取,姊姊,不管皇家如何看待这桩婚事,十三郎愿意娶我,我就嫁!”
他对她,没有给过任何甜言蜜语,但是却暗地无声的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进宫去把她的煎茶献给皇上,替她开创一条赚钱的大道;替她顾着包子,让她在捡回原主的记忆之后,不会因为失去而后悔,让润空治好了她的腿……这么多,人心是肉做的,她哪能不动情?
前世她不是没有谈过感情,但都是快餐恋爱,她从未体会过今生这涓涓如水流的感觉,那花开般的爱情声音敲开了她的心,于是便有了心动。
那男人,连个爱字都不曾说,却为了想与她长相厮守做到了那个分上,明知是祸,却勇往直前。
她不想错过这样的人!
她想和他并肩,一起看更多的风景,一生相守,两不相负,她总是相信,想要维系住一份感情,只要有心。
第十九章 赐婚圣旨到(2)
尤三娘长长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你对他有心,他对你有情,也难得有情郎,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坦言你宛若他心上的朱砂痣,没你他不能活的话来……”这男子是真的跟老天借了胆。
本来,因为天十三三番两次的进宫苦求赐婚,已经让京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人心浮动,朝臣因为后宅不安而心情动荡,又因为这席话,闺阁千金们一个个心碎了一地。
被人夺了心头好,她们自然把姜凌波视为了仇寇。
尤三娘眼姜凌波心意已决,把她抱了又抱,语声哽咽,“我真的舍不得你去那么远地方啊!”
这是一段勇敢的爱情,见她这最心爱的妹妹要扑火而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是美丽璀璨的将来,还是晦涩凄苦的人生?她只能给予最真挚诚心的祝福……可还是万般难舍啊!
“纵使我不能回京,姊姊还是可以来看我啊!”她靠在尤三娘怀里,也紧紧搂住这个从她穿越过来就无私对她好的姊姊。
“说得也是,又不是天人永隔,怎么说总归都是桩喜事,我这是哭什么哭呢?真是糟糕,人有年纪了,眼泪也不听使唤了。”抹了泪,尤三娘按下难舍难分的情绪,去张罗女方成亲所要需要的一切。
无论任何时代,女子出嫁都是头等大事,除了嫁衣上面的吉祥图案要自己动针线,还要准备双喜大红被,其它场合换穿的衣服,倘若家中有公婆小叔小姑子的还要准备荷包香囊袜子帕子,还有打赏下人的小对象,林林总总,偏偏钦天监看好的吉时就在一个月后,哎哟喂啊,这是想怎样,用得着这么赶吗?
普通人家选好中意的人家从开始议亲到纳采、问名什么的,这一来二去也要不少功夫,光是备嫁就要个一年半载,最讲究血统尊卑礼制的皇室,议亲尤其繁复,六礼行走下来,没个几年是完善不了大婚喜事的。
这么赶,说穿了便是皇家颜面大于天,天十三这般强求娶,逼迫得皇帝允了这桩亲事,皇家自然也不会给姜凌波脸面,打算一切从简。
姜凌波并不在意,自从皇帝的圣旨下来,知道婚事已定,她便安分的待在宅子里,按时起床,一丝不苟的打完一套咏春拳,晨练完毕回房洗漱,用亲吻叫小包子起床,母子俩一块用早饭,接着等他和随身的小厮庄满,也就是庄旺的小儿子一道玩耍去,她和阿奴、庄旺家的便开始合力绣起自己的嫁衣。
这一绣常常就是一整天,她向来能静能动,但是这种捻着绣花针十分耗眼的细致活她还真的没做过,前世就算琴棋书画插花各样都学了点皮毛,但是那种家事补习班里可没有绣花女红这一样。
来了这里,为了小包子才刻苦的学起针线,可学来学去,直线还行,反正就一条蜈蚣条,小包子也不会抱怨,因为真正重要的部分都靠阿奴修饰完整了,所以这么十万火急的被逼上火线,对她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
拿钱去买不是干脆吗?银货两讫的事,质量又不会坏到哪去,问题是心意,好吧,心意很重要,为了把心意展现出来,她就得彻头彻尾的关在房里变成一个大宅女了。
只是,就算有那么多双手帮忙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真能把嫁衣赶出来吗?
尽管这样担心着,只要到点,姜凌波就会把阿奴和庄旺家的赶回去休息,这天,当姜凌波腰酸背痛的从如火的衣料里抬头时,圆月已经在梢头上,月亮很白很圆,地上一层亮汪汪的银色。
“想要嫁个人真不容易,这样没日没夜的,恐怕不用到成亲那天我就先阵亡,倒地不起了。”她伸完懒腰,两脚岔开,槌背捏腰,极尽舒展之能。
忽地,有轻笑声传出。
“谁?!”她凛声。刚刚是丑态毕露了吗?
一道人影印在纱窗外。“我。”
窗子本来就是半推开的,只见一轮银盘下站着乌衣黑发的天十三。
不用多久她就要和这青年成亲,共效于飞,饶是姜凌波拥有来自现代的灵魂,脸皮再厚,被他看见自己方才那副德行,也透出莹莹的红晕来。
不过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总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比一辈子还要长那么久的时间。
天十三被她眼睛闪闪发光的晶亮和毫无掩饰的期待给取悦了,原来堵塞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天十三手扶着窗棂,两人隔着窗对视,四目相对,眼神柔软得如那一地的月光,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于他们的心中,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两颗心慢慢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姜凌波抽出手,对着天十三伸出食指,指着他虽然已经消肿却还瘀青一片的太阳穴下。“这是怎么了?”
天十三盈盈一笑,笑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调皮。“被纸镇砸的。”
“好厉害的凶器!”天下也唯有龙位上的那位敢对着他行凶了。
“不碍事的,捱这一下能遂我所愿,很值……总得让皇兄出点气。”那些痛苦、失望、不甘心和求不得,此刻因为见到她,因为确定了是她,就如同浮尘已经消弭无痕。
“还痛吗?”
“能看到你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天十三眼中的冰棱此刻化为春融的水,眼中滚了又滚的全是笑意。
“你出来没有人知道吧?”
其实这王爷当得快活吗?没有领差时连出个门也不能自由自在,要她说比她这个小老百姓还不如。
以前还可以仗着皇帝太后的喜爱偶而出个门,这下子把上峰全得罪光了,也不知有多少眼睛正盯着他看,要拿他错处。
“一时半会儿,可以。”
“要进来吗?”姜凌波对他招手。
“不进去了,我听说你的腿已经痊愈,所以想出来看看你,如今见着了,也就放心了。”
“哦,这倒是,我的腿如今利索得很,小包子如天天跑给我追,那个小坏蛋!”
他喜欢看她说话时生动的模样,喜欢她毫不矫饰的拉起长裙,露出稳稳站在地上的天足给他看,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像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