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自然清楚蔺仲勋指的是什么,哪怕不是正式的敬茶入族谱,身为摄政王爷,走在京城里可是能呼风唤雨的,而同为义兄的他自然能得些余荫,但相对的要是她有点损伤,他可能要跟着遭殃。
不管怎么讲,那位大娘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能逢凶化吉的福星。
“可是,我要跟我大哥回京的。”关子悦小声说着,又赶忙道:“我大哥说了,届时要是得闲,他会带我回来探视蔺大哥跟蔺嫂子的。”
蔺仲勋哼哼两声。“本王记下了,希望冯玉是个能常得闲的。”
此话一出,冯玉苦笑了下,关子悦却乐得朝蔺仲勋连喊了几声大哥,教他别过脸撇着嘴。
“得了,这几声大哥叫得可真不是普通的狗腿。”
冯玉看着关子悦和摄政王夫妻玩闹了起来,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哪怕半点血缘皆无,也够她欢欣鼓舞,他的眼神渐渐转为深沉柔和。
这样甚好,如果有天他不在了,至少她还有去处。
第7章(2)
眼看已是深秋。阿虎的伤已好,就连冯玉也恢复到能够行走自如,于是冯玉便托了欲进宫的唐子征到城东冯家通知一声,差人来接他回府。
临行前,关子悦和阿虎离情依依,令他瞧得眼角抽搐了几下。
“冯玉,你可得好生待子悦,她要是有半点差池,本王唯你是问。”蔺仲勋神色狼戾地警告着。
“不会的。”光她初潮时就快要将他吓坏,他怎能允许再有其它意外。
“最好是。”蔺仲勋哼了声;回头瞧关子悦已经告别好了,杜小佟上前嘱咐了几句,临行前又塞了一个大包袱给她,教她感动得眼眶红红的。
“爹,冯家的马车到了。”蔺小宝从外头走来。
冯玉随即谢了声,便道:“子悦,咱们该走了。”
关子悦抹了抹眼,才跟着蔺仲勋夫妻往外走去,一到大门,冯玉见那马车正觉古怪时,便见冯珏从马车下来。
“欸,双生子?”蔺仲勋来回看着两人。
冯玉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是,在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来的人会是冯珏?他不是说了城东冯家吗?唐子征不会蠢得上城西冯家通知吧!
“见过王爷,在下是皇商,城西冯家的当家冯珏。”冯珏恭敬地朝蔺仲勋作损后,随即又朝冯玉笑道:“大哥,可以上马车了。”
“一句大哥教我诚惶诚恐,还请往后别这般唤我。”冯玉笑眯眼道。
“大哥怎么这么说?一从唐大人口中得知你安然无恙,我可是立刻差人到城东通报了声呢,而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太山脚下后来的事我想跟你说说,也想知道你后来是如何辗转来到这儿。”说时,目光不忘扫向他身旁的关子悦。
她是无恙,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相隔一段时日未见,面貌怎会有如此太的变化?之前还很稚气,现下却像是豆蔻少女了。
可想来也对,正在成长的孩子,改变总是比较大。
“真是多谢你了。”冯玉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堂堂一位侍读学士,还真会出岔子。
横竖这个人情是欠定了,这马车他更是非搭不可,说着,便牵着关子悦先上马车,再回头朝蔺家夫妻作揖告别。
待人都走了,蔺仲勋不禁搓下巴。“不是双生子却像是双生子一样,这也真是有趣……娘子,你想这两个该不会都想抢咱们家妹子吧。”
“他们想抢就抢得了吗?”杜小佟淡道。
“娘子,你认为子悦会挑谁?”
杜小佟摇了摇头走进大门里。“哪个我都不喜欢。”
这两个男人心思一样重,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哪来的幸福,可偏偏子悦就是死心眼,嘴上没承认,可任谁都看得出她把心给谁了。
“真巧,娘子,咱们难得有志一同。”
“所以,你们就顺溪一路往东流到清江,来到了启德镇?”
“嗯。”冯玉意兴闹珊地应着,漫不经心地问:“止戈呢?”
“我跟他留在平川,待雨小了才雇了船家驶往都江,一路上没什么收获,止戈不死心地来回找了好几趟,哭得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令他好几次生出打昏他的冲动。
冯珏还想着,便听见冯玉极度愉悦的笑声,正想问他笑什么,坐他身旁的关子悦已经叹气开口——
“大哥,你真的很坏。”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你肯定是想象止戈边找边哭的模样,教你乐得很。”唉,他那坏心眼真的是累世而来的。
“你会读心不成?”
“会啊,我可以想象待会要是回府时,止戈如果一见你就哭,你肯定会好生耻笑他一番。”不过这时就不是坏心眼了,而是面对止戈的眼泪会让他很别扭,嘲讽刚好拿来掩饰不自在。
冯玉浓眉微扬,这才发觉她仿佛很懂他,打一开始就摸清他的性情……
怎么可能?他这性情只会在家人面前显现,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段时日不见,大哥和子悦似乎是更加熟悉了。”冯珏在旁打量着,总觉得两人之间透着一种他介不入了的氛围。
他俩的命运也真是大出意料之外,能够安然无恙已是祖上积德,想不到竟还会在摄政王的别庄里静养,当侍读学士唐子征来到城西冯家代传消息时,他简直不敢相信。
更吊诡的是唐子征称呼关子悦为姑姑。
当他来到别庄时,见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待他俩的态度,教他不由想起关子悦失踪时,黄天茂有多么地失落,直说非将她找回不可,只因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福星。
福星……看来果真是福星。
“那是当然。”从夏末到深秋,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养只狗也生出感情了,更何况打一开始她就主动靠近自己。
对了,她凡事都提起她大哥,总拿她大哥和他相比,仿佛透过他看着她大哥……心里顿时生出某种陌生而教他难以言喻的心情,简单概括,就是不舒服。
也许找个时间再跟她好生聊聊,他不是她大哥,再像也不是,绝不允许她真把他当成她大哥。
“大哥,咱们两家真不能和平相处吗?”冯珏突有感而发地问。
冯玉微抬眼,嘴角微扬。莫不是拐弯下最后通牒,抑或者是打算在子悦面前揭他底牌?
一旁的关子悦见两人面带笑意却一丝笑意皆无,不禁问:“为何两家不能和平相处?”先前她就隐约察觉他俩不是很对盘,如今冯珏的话又很有深意,教她不问都不成。
“是冯珏搞错了,咱们两家一直是和平相处的。”
身为城西冯家当家的冯珏无法事必躬亲打理所有商行,所以身边定有同房的手足帮衬,那些人掌了点权,暗地里出手裁粮行的生意,甚至威吓农家地主不准将米粮交由他收购,他是懒得说,不信冯珏不晓得。
这种相处方式一直是他的底限,再要更多,他可受不了,也别认为他会一直被压着打而不反击。
“可是——”
“大概是六十年前左右,冯玉的老太爷和我的老太爷是一对双生子,因为冯玉的老太爷抢了我家老太爷看中的姑娘,因而兄弟撕破脸,本就承袭皇商之位的老太爷因而分宗,成了如今的城东冯家。”冯珏淡道。
“不是吧,我听说的是我家老太爷仰慕的姑娘身分太低引来族人不满,因此而分宗的。再者,也是因为这样咱们城东冯家向来是只娶妻,无妾无通房,跟你城西冯家为求子孙满堂,搞得妻妾争宠、嫡庶相残截然不同。”冯玉托着腮告知始末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