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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来不及发誓,楼冬涛已用手指轻轻地压住她的唇瓣。

  “不用发什么毒誓,我信便是了。”

  一旁看着的张恭等人实在不想打扰他们,但见楼冬涛肩膀的伤口鲜血直流,必须立即止血,只好出声打断了他们。

  “将军,您得先止血。”张恭说:“我刚才先拆了封条,取出血竭药片,将军先贴着吧!”

  楼冬涛点头,扯开衣襟拉下左半边的上衣。在他左肩处,有一处严重的穿刺伤,触目惊心。

  看着那穿刺伤,杜书渊的心一揪,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悔恨及自责。幸好楼冬涛的伤并未伤及要害,否则她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

  张恭撕下布膜将血竭贴片贴在伤口上,再帮他将衣服拉上。

  “张恭,”楼冬涛神情凝肃地说:“这仓库是全盛隆的,囤置了不少军需,你立刻派兵封仓,彻查此处有无任何不法。”

  “属下道办。”张恭一揖,又问:“我们抓到了两个全盛隆的人,将军要如何处置?”

  “带回行馆暂时监禁。”他目光一凝,“总有人得向我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张恭答应一声,立刻吩咐手下执行楼冬涛的命令。

  楼冬涛转头看着一旁的杜书渊,温柔一笑,“惹祸精,咱们回去吧。”

  杜书渊尴尬地回望着他,脸上虽还有泪,眼底却已见笑意。

  第6章(1)

  一返回行馆,老匡立刻通知军医翟大夫速至楼冬涛院子,为其疗伤。

  翟大夫急急忙忙赶来,发现楼冬涛的左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赶紧褪下他的上衣检视伤处,见他伤口上贴着血竭贴片,不禁一怔。

  “将至用了血竭贴片,为何血流不止?”翟大夫不解。

  血竭是一帖昂贵但止血效果奇佳的药物,过往在战场上需要及时止血时,血竭贴片是必备良药,也是相当重要的军需品。

  翟大夫虽百思不解,还是赶紧用上行馆里的药物帮楼冬涛止血包扎。

  “将军,这血竭贴片为何毫无功效?”待处理完伤口后,翟大夫这才又疑惑地说:“贴片是从何处取得?”

  “是张恭在全盛隆的仓库中开封取得。”楼冬涛神情凝肃地说:“翟大夫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老夫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翟大夫眉头深锁地说:“血竭是止血良方,是十分重要的军需,若这些贴片毫无止血功效,那事态可严重了。”

  楼冬涛沉吟片刻,“过往的血竭贴片并未发生这样的问题,为何这批刚到的贴片会没有止血功效……”

  他若有所思,仔细回想推敲。

  在他告捷、即将返京之时,厉青书以皇商的身分来到出云山城。厉青书是张清文的亲外甥、厉家占有全盛隆商行一半的股份,然后全盛隆商行又在此时取得兵部的大量军需订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翟大夫,”他交代翟大夫,“你立刻将这贴片拿去仔细化验,我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老夫立刻去办。”翟大夫弯腰一欠。

  这时,外面有人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来报——

  “将军!有急事禀报!”

  楼冬涛目光一凝,“说。”

  “就在刚才,雷家宅子大火,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连只狗都没能逃出生天。”

  闻言,楼冬涛心头一震。

  “郑大人前去查看了吗?”他问。

  “郑大人已经去了,不过因为火势太猛,也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听着,楼冬涛神情凝肃,不发一语。

  一旁的翟大夫也感觉到事不寻常,“将军,这火未免太巧了。”

  “嗯。”楼冬涛沉声说:“真的太巧。”

  他才刚在全盛隆商行的仓库发现疑似假药的军需品,都还没来得及找上雷家,雷家宅子便让一场大火烧了,至今还没活口逃出。

  这事情任由谁来看,都感觉得到其中必有诡谲之处。

  “张恭回来了吗?”他问。

  “张副将还未返回行馆。”

  “他一回来,要他立刻来见我。”

  “属下遵命。”

  回到行馆后,杜书渊便守在楼冬涛的院子外。

  看大家忙进忙出,个个神色紧张凝肃,她不禁心里慌慌的。

  翟大夫出来时,她偷偷问了楼冬涛的伤势,翟大夫说他的伤势无碍,只是多流了一些血,有点虚弱罢了,歇息几日,服几帖汤药便能痊愈。

  即使知道这伤要不了楼冬涛的命,可此事因她而起,杜书渊心里有无限的愧疚懊悔。

  因为担心、因为满怀歉意,她守在楼冬涛房外,一步都没有离开。

  午夜时分,有人端汤药来,她一见便立刻上前——

  “是给将军的汤药吗?”她问那小厌。

  小厮点头,“正是,是翟大夫开的方子。”

  “给我”她伸出手,“我给将军送进去吧。”

  “是。”小厮将汤药交到她手上,“那就有劳五小姐了。”

  “放心吧。”她说:“我会让将军全部喝完的。”说完,她一个转身便进到院子里。

  来到他房门外,她轻声地道:“你醒着吗?”

  “书渊?”听见外面传来她的声音,楼冬涛有点讶异,毕竟时候不早了,她早该就寝。

  “对,是我,”她说:“我要进去喽。”

  告知一声后,她推门走进房里,绕过一道两扇屏风,转个弯穿过两道帘子,进到了他的寝间。

  此时,他正光着上身坐在床边。因为左肩及右手掌都受了伤,所以他身上及手掌都缠着纱布。

  看见裸着上身的他,她愣了一下,有点羞赧。

  “没打扰你休息吧?”她问。

  “我还没躺下。”楼冬涛见她手上端着汤药,微微一顿,“怎么是你送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睡下吗?”

  她小小步地走向他,“我睡不着,一直在院子外等着。”

  闻言,他微顿,“在外面等着?”

  “嗯。”她有点娇怯地看着他,“虽然翟大夫说你的伤势无碍,可是我不放心。”

  知道她关心自己的伤势,还在院子外一直守着,楼冬涛心头一暖,他定定地看着她,越来越觉得顺眼,越来越觉得喜欢。

  “对不起,你会受伤都是我害的。”她衷心地向他道歉。只要一想到利剑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如果那一剑不是刺在他肩膀,而是他的胸口,他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跟她说话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她并不是爱哭鬼,可这些日子,她的泪腺不知怎地变得很发达。

  “哭什么?”他蹙眉笑叹。

  “我、我只要想到那一剑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就……”

  她话未说完,他已伸出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我受过比这个还严重几倍的伤,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他脸上带着轻松笑意,云淡风轻地说:“别说了,先喂我喝药吧。”

  她微顿,疑惑的看着他。

  他伸出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你瞧,我如何自己喝药?”

  杜书渊明白过来,赶紧地用调羹一匙一匙的喂他喝下汤药。

  那汤药光是闻便知又臭又苦,可他却面不改色喝得一滴不剩。她将汤碗搁下,持手绢轻轻地擦拭着他的唇边。

  两人靠近时,她感觉到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不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她偷偷用眼尾余光瞥了他一记,竟不小心迎上他专注又炙热的目光。

  她的心陡地一悸,却故作若无其事地微微缩起身子,往后挪坐。

  “你在家里也这么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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