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可是她叔叔以十两银子卖给我的!”男子坚持女孩是属于他的。
十两?区区十两就把一个女孩给卖了,而且卖掉她的还是她叔叔?天老爷,这是什么世道?
“小姐,他、他要把我卖去妓院……”小女孩哀戚哭着。
“什么?”杜书渊一听,差点想冲过去再补那人一脚,“你是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要把她卖到妓院去?”说着,她当真抡起拳头想冲过去扁他。
楼冬涛一把拉住她,“别脏了你的手。”
“他、他真的太可恶了!”她气冲冲的斥道。
楼冬涛神情平静,然后跟身后的张恭要了十两银子,“拿去,这女孩我买下了。”
男子见他轻轻松松就拿出十两银子,先是一愣,然后急着坐地起价,“我也养了她几天了,我要十五两!”
“你……”杜书渊瞪着他,“吃你几天饭,耍五两银子?”
“就十两,你要是不要?”楼冬涛泠冷地看着他。
男子迎上他冷厉的目光,知道此人绝非等闲。心想不拿这十两银子,楼冬涛肯定也是要带走这女孩,与其如此不如拿钱走人。
他上前接下十两银子,嘴里嘀咕着,“早知道就说二十两了……”说着,他看着一旁还在哭泣的女孩,“寿娃,算你走运。”
那名叫寿娃的女孩泪视着他,没有说话。
男子拿了十两银子,钻进人群中,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了。
杜书渊把名叫寿娃的女孩扶起来,检视着她身上是否有伤口,看都是一些不碍事的外伤,松了一口气。
“你叫寿娃?”她拿出手绢擦拭寿娃的脸,温柔地问。
寿娃点点头。
“几岁啦?”她又问。
“十三。”寿娃说。
她一怔。十三?这孩子怎么看都只有十岁,居然已经十三了?许是家里环境不好,营养不良吧。“你还有爹娘吗?”
寿娃一听到爹娘,又掉下眼泪。“我爹娘都死了,本来住在叔叔家里,可是叔叔说养不活我,所以、所以把我卖了……”
听见她的遭遇,杜书渊好难过,她摸摸寿娃的脸庞,温柔安慰着她,“不怕,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不用担心被卖去那种地方。”
寿娃点点头,然后突然跪了下来,杜书渊吓了一跳,赶紧又把她拉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她问。
寿娃望着她,“寿娃从今以后就是小姐的犬马,一辈子都会好好伺候着小姐的。”
杜书渊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楼冬涛趋前,双眼深沉地看着寿娃,“孩子,你不必跟着我们。”
闻言,杜书渊微顿,不解地看着楼冬涛。
他将寿娃买下,难道不打算收留她吗?他说寿娃不必跟着他们,那他打算让寿娃去哪里?
“冬涛?”她拉了他的袖子,疑惑地望着他。
楼冬涛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对寿娃说:“我会请人帮你找户主人家,你好好的做,应能安稳度日。”说着,他唤来张恭。“张恭。”
“在。”张恭上前。
“你带这孩子去找掌柜,请他帮她找户人家安顿。”他说。
张恭答应一声,然后上前拉着寿娃,“孩子,跟我来吧。”
“不……”寿娃摇摇头,紧紧地抓着杜书渊的衣服,“小姐,让寿娃跟着你吧,求你了……”
“我……”杜书渊一时慌了手脚,急忙望向楼冬涛,却发现他态度十分强硬坚定。
这是怎么回事?楼冬涛既然花钱买下寿娃了,为何不让她跟着他们回京,而是坚持将她留在此地?
“冬涛,让寿娃跟着我们吧?”她语带商量。
楼冬涛神情略显冷淡,“掌柜会帮她找个好主人的。”
“可是……”
楼冬涛不让她说,转头跟张恭使了个眼色。张恭点头,立刻掰开了寿娃紧抓着杜书渊的手,将她带走。
寿娃哭喊着,“小姐、小姐!让我跟着你呀!小姐!”
她的声声哭喊让杜书渊的心都楸起来了。
“冬涛,为什么……”她转头看着他,有点气恼。
“书渊。”楼冬涛打断了她,“这么做已够仁至义尽。”
“可是她……”
“都是做丫鬟,待在你身边跟待在别人身边有何差别?”楼冬涛一副“你动摇不了我的决定”的表情。
看着他,杜书渊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
她深知楼冬涛为了保护她,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这样的他,又怎能让他认为“不可尽信”的人接近她,即便那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
她明白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不容半点闪失,楼冬涛会如此冷酷绝决地拒绝也有其道理,这些她懂、她明白、她理解,可是她心里……过不去。
转过身子,她头也不回地无奈走回客栈去。
楼冬涛看着她仿佛在向他抗议般的背影,无奈一叹,“书渊,我可是在保护你呀。”
杜书渊整晚待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了。
楼冬涛来到她房门外,试着讨好她,“书渊,要吃顶雪糕吗?我刚叫人去买的……”
“不要,不饿。”房里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
“不是为了填肚子才吃,是点心。”他说:“你不是最爱吃甜点了吗?”
“不想吃,我没心情。”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他的气,也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包容,她敢说,过往的他是绝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如此刁难他的。
说来,她也不真的是生他气,而是沮丧。
整晚她不断想起自己曾经无法救回的少女秀美,那件事在她心里是个无法抹灭的记忆跟遗憾。
她想,潜意识里她一直想弥补些什么吧,正因如此,她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可理喻。
她真的不是故意生楼冬涛的气,真的不是故意的。
楼冬涛一叹,捺着性子又说:“吃一口也好,都买来了。”
“不要,你自己吃,要不给黑丸吃。”她说。
“黑丸才不吃甜的,他喜欢啃骨头。”
“那你就自己吃,反正我不想吃。”
楼冬涛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呢,因为他不肯让她留下寿娃,所以她就用这种方法对付他、折腾他。因为她知道他只吃她这套。
可他有他的坚持及想法,而这样的坚持是有理由的。
虽说身上流着楼氏一族的血,可男子无法像女子那般拥有高超卓越的灵力及法力,尽管外祖母在他眉间开了一只眼,启动他的灵视能力,但越靠近京城,克气越强,他的气也就相对威弱。
因此,虽然可以感觉到什么,又不能真的确定些什么。
那个名叫寿娃的女孩身上有着一股不寻常的气,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觉得不对劲,但凡是可能伤及杜书渊的,他都要尽其所能的排除,即使得不到她的谅解。
“书渊,你生我的气?”
“真的不能让我留下寿娃吗?”她问:“她好可怜,都十三岁的孩子了,还那么瘦小……”说着,她的声音有点哑了,听得出来她相当难过。
“我知道你善良,也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不能让她留下来。”
他才说完,房门突然打开,杜书渊站在那儿,难过、沮丧及隐隐怨怼地盯着他。
“为什么?”她问。
她终于肯开门见他,他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咱们并不知道她的来历。”
“她不是说了吗?”她秀眉微拧,“她爹娘都死了,本来依靠着叔叔,可叔叔却将她走了,这其中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他皱眉苦笑一记,“这只是她的说法,不足采信。”
“会不会是你太多疑了?”
“我多疑是因为……”他深深注视着她,“我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