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脸色有些古怪。
“该是谁?”她心急的追问。
“该是丞相,魏家本也是宗室,丞相的太祖父是仁宗的侄儿,怀宗的孙儿,因当时汝阳公主与驸马寻国公膝下无子,怀宗怜惜女儿,便过继一个皇孙给汝阳公主为嗣,改姓魏,因此在仁宗与几个兄弟的夺嫡之中,才能幸得保存一命。”
闻言,和安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她万万料想不到魏遐之身上竟然有皇家血脉。
见她这般失态,赵总管以为她不相信,“事隔多年,城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事,但奴才替丞相管着这府里,对丞相大人的家谱,多少还是有几分知悉的。”
和安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
魏遐之竟然有皇室血统,要是两位皇子互相把对方给砍死,魏遐之登基继位,简直是名正言顺的事,哪里需要篡位啊!
她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局势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这个局要怎么解?
禁卫军与城防军的打斗一直持续到翌日,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不敢外出。
城中一片狼藉,死伤无数,尸首遍地。
最后二皇子率领城防军攻破皇宫,与五皇子所领的禁卫军展开一场殊死撑斗。
被关在太明殿的魏遐之与众大臣无法得知外头的情形,只听殿外杀声震天,众大臣心中惊疑不定,倒是魏遐之沉得住气,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等着这场动乱分出胜负来。
其他大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议论着眼下的情形——
“看样子外头是五皇子领的禁卫军与城防军打起来了,城防军能一路打进宫里,也不知这禁卫军能不能击退他们?”
“这城防军定是二皇子带来的,万一禁卫军败了的话,那么……”
有个支持二皇子的大臣暗喜,说道:“那么咱们就得奉二皇子为新君了。”
“这事还是别贸然妄下断论。”有个大臣谨慎的道。
清晨时分,大臣们又饿又渴,泰半都已体力不支的坐在地上,外头的厮杀声也逐渐小了。
支持二皇子与支持五皇子的大臣心思浮动,担忧的望向外头,期盼着各自支持的皇子得胜的消息传来。
半晌后,这些大臣总算盼来了消息,城防军与禁卫军停战,各自的统领面露悲痛之色,亲自前来大殿,传达了噩耗——
“二皇子被流箭射中,已身故。”
“五皇子遭人近身暗杀,身中一刀,已殁。”
众大臣皆大惊失色,“两位皇子都战死了?”
就连魏遐之也满脸错愕,万万料想不到这一夜的变故,最后竟会等来这样的结果。
“如今皇上驾崩,两位皇子也殁了,那么该由谁来继承大统?”众大臣茫然相观。
“国不可一日无主,只能由宗室里选出一人登基继位。”年高德劭的太傅发言。
其余的大臣望向掌管皇族亲属事务的宗正,“宗室里还有那些皇嗣?”
宗正飞快寻思,半晌后,面露难色,“宗室里嫡系的皇嗣皆无,只剩下一些旁支。”
礼部尚书瞥了魏遐之一眼,说道:“眼下倒是有一人有资格继承大统,他的太祖父是怀宗的孙子,仁宗的侄儿。”
“此人是谁?”众大臣纳闷的纷纷询问。
朝中一些年老的大臣,经礼部尚书一提,也想起了一些事,纷纷看向魏遐之。
第10章(2)
李耀平在城中的动乱平息后,被和安催促着进宫打探消息。
半晌后,他脸满喜色的带回消息,“两位皇子已殁,大臣们纷纷推举丞相继承大统。”
“你说什么?!”和安惊恐的瞪着他,她一直想尽办法要阻止,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到这一步。
李耀平不明白听见这天大的好消息,她为何没有半分喜色,反倒宛如天要崩了,如此恐惧。
她哆嗦着拽住他的衣袖,颤着唇说道:“你去告诉丞相,他绝不能继位,他答应过我的!”
对她的要求,他满脸错愕不解,“和安姑娘,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两位皇子皆殁,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丞相才智卓绝,在皇上病重无法理事期间,将朝政治理得井然有序,丞相若能继位,定是一位明君,您为何要阻止?再说,丞相若登基,日后您就是皇后。”
“我不要当什么皇后,总之他不能登基!”和安整个人都在发抖,抑制不住的大吼出声。
李耀平觉得她如此要求简直不可理喻,不忿的道:“这天下人有多少人梦想着当皇帝,如今丞相有机会名正言顺登基为帝,坐拥万里江山,属下实不明白,和安姑娘为何不为丞相高兴,反而要加以阻止?”
她被他一问,窒了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李耀平说的没错,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一个皇帝梦,如今这至尊的皇位唾手可得,更是名正言颖,她却要魏遐之放弃,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吧。
倘若她执意要他放弃皇位,也许他会答应,但日后想起自己因她错失皇位,也许会对她心生怨恨。
她静默良久,抑住心中的绝望,看向李耀平。“那你就替我带几句话给他吧……”
她闭了闭眼,缓缓说道:“就说,他若当上皇帝,不要急着推行新政,所有的改革都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进行,要让百姓先适应了,才不会引发民怨,还有,记得让他千万千万别与葛雷生作对,要对此人多加提拔,尽置施恩于他。”
在她看来,书里所写说他倒行逆施的那些事,其实都是为了改革,只是没准备周全,就迫切的推行,才会招致民怨,只要他不要太过心急,也许就能坐稳皇位了。
听了这番话,不只李耀平,就连赵总管和侍立一旁紫锳与采霏,也满脸莫名,她这番话听起来竟像是遗言。
说完这些,和安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里。
她无力的躺倒在床榻上,思忖着不久后,她也许就会魂飞魄散,再也不会有机会重生,而且她的身体也毁了,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她是如此如此的舍不得他,如此如此的不想离开他,她还以为这一次她能陪着他度过一生,守着他慢慢变老。
可是……她又被摆了一道。
想到伤心处,她转身将脸埋在被褥里,哭得不能自抑。
紫锳和采霏跟进来,听见那悲切的哭声,惊讶的互觑了眼,不明白丞相若是能继位,分明是好事啊,为何夫人会哭得如此哀戚?
“夫人……”
“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和安啜泣的嗓音从被褥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紫锳还想再劝,采霏朝她摇摇头,拉着她暂时先退了出去。
“辨霏,你怎么不让我劝劝夫人,你没瞧见她哭得那么悲伤吗?”
“你可知道夫人为何哭得如此悲痛?”采霏问道。
“这……”紫锳摇首。
采霏说道:“咱们都不知情,又要如何劝慰?还是先让夫人冷静一下再说吧。
两人在房外守着,和安在房里悲泣着。
半晌后,有人走进房里,两手轻轻扶着和安的肩。
“和安,你这是在哭什么?”
听见魏遐之的嗓音,和安身子一僵,停住了泪,但是并未转过身,而是用哭得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魏遐之在床榻边坐下,心疼的叹道:“我再不回来,怕你都要躲在房里哭晕过去了。”
“你用不着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