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早上十点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有没有说去哪……”
他专心地跟警卫对话,没注意到摄影机被拉开、其它人全走得远远的,原来是导演当机立断,改用远镜画面来呈现男主角寻人的焦虑。
于是陡然亮起的聚光灯底下,只有他唱着独角戏。
“如果她回来请你务必通知我,就这支电话,呃,我姓……郭。”
挂了手机,他焦急地踱起步来。
这几天电话里都好好的,昨天她甚至答应今天待在家里等他收工,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出门,甚至连电话都不接?
一个念头闪过,他急拨手机,结果被忙得焦头烂额的石砳打脸:“林郁青是你的人,你妈的找我要?”
“她说她喜欢你。”
“她随便说,你随便信,有没脑袋啊你!”
他释怀地挂掉,接着又踱起步来,踱着踱着想到了阙羽丰,然而专线的那一头,小江秘书告诉他董事长正在会议中。
没辙了。
怎么办?
南海帮已不构成威胁,但媒体狗仔紧迫钉人,万一被逼急了,绿巨人浩克再度上身,谁来安抚?
而且被追杀的阴影还在,如果遭到跟监,她肯定会很害怕。
想到这儿,他开始疯也似地狂call、狂line、狂发简讯,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妈的!”
他恼怒地将手机用力一撗,挫折地抓着头发,随即发出困兽般大吼,然后将自己摔往沙发,一整个崩溃。
OK!
导演适时喊停,胶着的一场戏就在男主角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正当工作人员大赞导演机智的时候,颓丧瘫软的他突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手机一捞直接往外冲。
“天哥,还没拍完,你上哪去?”小郭急忙上前阻拦。
“先跳拍,我马上回来!”
“不行啦!天哥、天哥……”
他粗鲁地推开小郭,迈着长腿进了电梯。至于要去哪却完全没概念,只觉心里慌得紧,非得做点什么不可。
最后他决定了,先到她住的地方看看,或许虚惊一场,她原来只是外出吃早餐,然后手机忘了带。
当电梯到达地下室,门还没全开,他已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然后发现专属停车位竟被攻占了。
这些媒体真是神通广大,连警卫那关也闯得过。
他的出现令久候的记者们喜出望外,迅速将他围住,并训练有素地扛起摄影机、凑上麦克风——
“我的天,今天是来拍‘冬眠’吗?”
“是。”
“透露一下吧,‘冯冬齐’和‘余f心’的苦恋会不会修成正果?”
“请期待大结局。”
“别卖关子……”
“抱歉,我有急事,恕不奉陪。”
看到他急于脱身,记者赶紧切入主题:
“比起‘冯冬齐’和‘余晓心’,粉丝们更关心你最新的情史。我的天,翼展总部的那位小姐可是你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谢谢关心。”
他的厌烦快藏不住了,无奈记者们死不罢休。
“我的天,你和李依依当真结束了吗?”
12
“我们从来没——”
他试着解释,却被一名男记者抢话:“李依依是因为你劈腿,才提出分手的吗?”
被无礼抢话令他不爽到爆,但他仍耐着性子:“请不要乱猜,我们从来没——”
话还没讲完,又被那名男记者给抢了,“翼展总部那位就是介入你们之间的小三对吧,她——”
“小三”这词有如被扔进火里的汽油弹,瞬间轰掉他的理智。
他怒吼着朝抢话的男记者挥出一拳,并在对方倒地后上前奉上第二拳,当看到对方的鼻子冒出鲜血,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推开其它正猛按快门的记者,骑上重机逃离现场。
烦!烦!烦!
怎么老管不住拳头呢?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说不定又得因为重伤害罪上法庭了。
到了林郁青的住处,没人。
他茫然若失地绕了一圈,发现整个屋子收拾得跟之前没两样,就好像她不曾回来过。
坐在那晚与她并肩坐过的地板上,看着没了棉被山的床铺,他不禁怀疑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他根本不曾把她挖出来过。
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依然平行。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手机响了,但不是她,而是气疯了的冯鑫。
“胜天,你在哪?”
“干嘛?”
“打人也得看对象,记者是你能惹的吗?”
“消息传得很快嘛。”
“马上回摄影棚商量对策,顺便把戏拍完,何导发飙了。”
“飙到中风最好,而且商量个屁,准备坐牢就是。”
“你!”
“任胜天,你给我死回来!凭什么每次都要别人帮你擦屁股!”
哇哩咧,手机变声了,是他老姊。
“姊,你管好小孩就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啦!”
“你除了动手还会什么?从小到大光知道闯祸,小二就打断隔壁邻居的门牙,还把蟑螂丢进人家女生的便当盒,有没有……”
“姊,别说了,我立刻回去。”
挂掉手机,他连滚带爬地离开。
最受不了他老姊的“话说从头”,一说起来巨细靡遗没完没了。同个妈生的,记性差那么多,真不公平。
光速飙回摄影棚,正好补上跳拍的部分。
心不在焉的他,导演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空前的配合。反正剧情始终绕着“余晓心”的不告而别打转,“冯冬齐”只要装出一副世界末日的屎脸就行了。
而拜林郁青所赐,他那脸不用装就很屎了。
进度出乎意料的顺利,于是导演宣布提早收工,其实是他有个临时会议要开。最近战况吃紧,“阳光の音符”紧追在后,今天偏又发生男主角打人事件,电视公司不得不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你自己看,坏事传千里了。”
男主角拖着脚步走回休息区,还没来得及坐下,任胜君就把开了新闻网页的平板塞给他。
任胜天火爆出手,记者血溅停车场
“怎么办?”她质问。
他一语不发地把平板扔给小郭,屎脸更屎了。
“待会儿先去慰问受伤记者,看他的态度再说。不过胜天,”冯鑫无奈地叹口气,“这回对方身分特殊,召开记者会公开道歉恐怕免不了。”
“休想,我才不——”一个念头闪过,他改口:“开就开吧。”
冯鑫讶异于他的配合,然而任胜君仍不放过他。
“林郁青呢?听说是你把她找回来的,阿弥陀佛,幸好人没怎样。胜天,不是姊爱念,对人家没意思就保持距离,省得记者捕风捉影。”
“你又知道我没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对她有意思?”
他懊恼地抹了把脸,转而问冯鑫:
“记者会,你该不会要我自由发挥吧?”
“老规矩,我写稿,你照本宣科就好。至于待会儿去见陈治平,你负责鞠躬,其它的交给我。”
“我也去,”任胜君挺身而出。“养弟不教姊之过,我应该去赔罪。”
“还有我。天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都怪我腿太短来不及拦住天哥,所以我更应该去。”小郭情义相挺。
“现在是怎样,揪团吗?”他嗤笑。
“还笑!都怪你,一天到晚闯祸……”
又来了!
任胜君的马拉松训话正要开跑,手机响了,解救他的是一下会议桌便在手机上看到来电显示、接着从秘书那里得知最夯头条的阙羽丰。
手机接通,便听得阙羽丰啧啧两声:“你这小子,怎么又闯祸了?”
“你闯祸,是因为我女儿,所以‘领队’应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