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娘的错。”他软声安慰道,余光瞥见冯珏正从月门走来,随即又跳又叫的。“冯叔叔。”
就在他喊完时,瞧见芝兰总是有意无意地想牵冯珏的手,教他不禁偏着头,问:“娘,兰姨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
文羿疑惑抬眼,总觉得娘的语气好冷漠,该不会是跟冯叔叔还是兰姨吵架了吧?如果真是如此,他得要找个时间跟他俩说说。
“文羿,身子都好了?”冯珏走到亭内,把将他抱起高举。
文羿压根不怕高,兴奋地叫道:“冯叔叔,我已经都好了,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冯珏闻言,干脆将他往上一抛。
眨眼间,文羿四平八稳地落在冯珏怀里,还兴奋地要求冯珏再来一次。
“你这是在做什么?”方静予恼火地将文羿抢回来,怒目低斥,“可以将个孩子这般抛着玩吗?”
她方才还为这个男人感到愧疚难过,如今见他任着芝兰跟前跟后,教她心底生起一把火,再见他这般耍玩着儿子,把怒火几乎要冲天了。
“他轻得很,我还可以抛更高,半点都伤不着他。”
“冯二爷,我不管你有多了得,横竖我不准你往后再这么做,尤其羿儿才康复,你……往后不需要你再探视他,请你离开。”方静予铁了心下逐客令,无视文羿的挣扎,抱着他就要进屋。
芝兰见状,赶忙向前一步道:“夫人,今儿个是二夫人的生辰,二爷开了宴,希望夫人也能够入席。”
“你跟二爷说,羿儿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我就不出席了。”方静予神色淡漠,瞧也没瞧芝兰一眼。
冯珏抿着笑意目送方静予的背影离去,走到芝兰身边安慰道:“罢了,她不出席就算了,届时就你陪我吧。”
“可我是个丫鬟……”芝兰娇羞地道。
“丫鬟又如何?只要我看上的,身分向来就不是问题。”是的,一如他对待来福,从未嫌弃过她的来路不明。
虽说不知道今晚文又闲又想玩什么把戏,但她既然不想去就不勉强了,他刚好趁着时机成熟,探探他想知道的内情,结束这场闹剧。
第十二章 寡妇又如何(1)
华灯初上,文家外头马车排到街头,里头宾客不少,大多是张氏的亲戚和商场上往来的对象。
筵席就办在主屋的偏厅里,明明主角该是负责招呼的文又闲,然而进门的宾客却是一个个朝冯珏走去,将他团团围住。
“听说冯二爷近来走了平川镇一趟,该不会是想插手平川镇上的矿山吧?”有人向冯珏打探消息。
文又闲在旁竖起耳朵,想起他前些日子似乎出了一趟远门,莫不是真走了平川镇一趟吧?听说平川镇前阵子因为太山山崩,反倒崩出了玉矿脉,消息传到大内后,大内就立刻派了矿官打理,一般百姓根本无法介入。
“何老爷的消息也未免太快了。”冯珏浅啜了口酒,笑意轻浅。
“瞧冯二爷笑得这般春风得意,莫不是真拿到矿山开采权了?”有人跟着问,就是想借机分杯羹。
“是拿到了两笔。”
“两笔?”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可问题是,之前不是说过了是大内要开采的,并不打算开放民间?”
冯珏摇着长指。“并非如此,只是寻常富户是无法一口气吃下这么大的量,再与大内五五拆帐。”
一群商贾开始暗自拨着心中的算盘,发现就算是五五拆帐,那利润还是高得吓人,听说那崩出的玉矿是上等的翡玉,翡玉在市场的价格哪怕品相不好,随便一尊巴掌大的观音像都能叫价数百两。
这样算了算,难怪冯珏会说一般富户是吃不下那么大的量。
“所以之后平川一带的地价会上涨,已经有不少人在平川镇注入大笔银两,准备建酒楼盖客栈,未来可以想见贫瘠的平川,将会因为玉矿脉而热络起来,冯珏毫不吝于告知众人平川未来的远景。
“可是冯二爷这么说,不是摆明了咱们根本没机会分一杯羹了?”矿脉买不起,要盖酒楼恐怕也抢不到地,还有什么能攒钱的?
冯珏瞅着在场的宾客,知晓这些人大抵都是疏郢城里叫得出名号的商贾。
“那也不一定,平川的土质贫瘠得什么都难栽活,只有不黍勉强栽植得了,所以当地要是有了酒楼,必定需要食材,从睢县或广县都方便食材运输,还有布匹、马车和各式工具,一个百废待举的穷城镇,什么都缺,随便一种买卖都做得成,好比……陈老板,你的铁铺子可以改打一些挖矿所需的锹或磨具等等,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
被点名的陈老板感动得险些涕泗纵横,不敢相信他竟然知道自己,更不敢相信他竟愿意帮他小小的铁铺子牵线。
“冯二爷,别只看顾着陈老,咱们也需要你提点牵线的。”一群人呼呼喳喳,莫不盼望他能指引一条路。
文又闲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暗恼自己这段时日没有好好巴结冯珏,要说布匹,文家也有布庄啊,要是有他牵线……不不不,他要的不只是牵线而已,他要的更多,光只是布匹的利润,他压根不看在眼里。
只要他能让冯珏和方静予在一块儿,届时他想要的还怕无法手到擒来?
然而,近来也不知道冯珏是怎么着,虽然常到方静予的院落走动,找的对象却变成了芝兰,这……看上芝兰,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想了想,心生一计,立刻将春煦唤来,对他附耳交代了几句,春煦便领命离去。
筵席进行到一半,文又闲瞧见芝兰偷偷摸摸地来到冯珏身边,两人状似要相偕离开,他不假思索地挡在冯珏面前。
“文二爷这是……”冯珏凉凉地睐去一眼。“冯二爷要是倦了就早点回去歇息,芝兰,你到厨房帮忙去。”他是绝不会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
芝兰无奈地看了冯珏一眼,抬手拨发时她的袖子滑落一截,教文又闲瞧见她戴在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雕花镯子,上头甚至还镶着他没瞧见过的宝石。
难不成是冯珏赏她的?
不过就是个丫鬟,哪里需要如此大手笔?
“文二爷,芝兰是文大夫人的丫鬟,我跟文大夫人借调她,这样不成吗?”冯珏状似带着几分酒意笑问。
“成是成……”
“那就好,烦请文二爷让让,我有几分醉了,想让芝兰扶我回去休息。”
冯珏懒得再理会他,推开他,让芝兰扶着他离去。
文又闲急得跳脚,却又无力阻止。
“二爷也真是的,奴家不过是扶着你回房歇息罢了,犯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回房路上,芝兰低声咕哝。
“你家二爷有意要撮合我跟你家夫人,自然不喜你太靠近我。”
芝兰难掩惊诧。“冯二爷看上夫人了?”
“这个嘛……不管怎样,她确实是个美人,对不?”
芝兰瞅着他的笑脸,突地掀唇冷笑,“是啊,她是个美人,可是却是行为不检。”
冯珏眸色一黯,却轻掀笑意。“芝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自个儿的主子行为不检,这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你可是会挨家法的。”
她朝他笑得娇媚。“我不怕,你会保护我。”
“可你也得要有依据,否则我怎么保护你。”他耐性十足地诱导。
“真要说证据是没有,可是这事不管怎么想就是古怪,二夫人找我问过多回,我也只能说真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