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曾经担忧自己被父亲舍下,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只要是我要的,就算要我倾尽一切,我也要抢到手。”他不要让自己遗憾,不要等到事后后悔,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手。“我不会舍下你,一如文大当家不曾舍下你,我会做得比他更好,让你舍不得放下我。”
他最怕的是她再一次逃离他,不管是否为他好,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有她的陪伴,平淡而有她的生活。
方静予这才知晓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让她心疼的是,他竟然是抱着这份决心等着她回头。
“来福,你信我,我早已经布好了局,你就当做是提早进京,不要担心也不要怕。”她的不发一语才真是教他胆颤心惊,无从猜测她的想法,就怕她会为了周全他,而在衙堂上撒谎。“来福?”
“二爷,咱们说好了,要是这事过后,你得要负责跟羿儿解释他为何有两个爹。”方静予突地打趣道。
此话一出,坐在身旁的茱萸很捧场地笑出声,她可是亲眼瞧见夫人被少爷给缠得快炸毛的模样。
冯珏顿了下,缓缓地漾出笑意。“这有什么问题。”她说这话,是打算待这事处理完后与他成亲了吧。
“你说的。”她要让他知道,他儿子可以多折磨人。
“当然。”想了下,冯珏才问:“文羿呢?”
“尔刚临行前交给蒙御医了。”
冯珏轻点着头,才压低声道:“好了,既然你的心稳了,我就不怕了,至于他们想将事闹大,那咱们就闹得他天翻地覆,让他们后悔欺负你。”
第十四章 上京告御状(2)
当一行人进京时,已是过了两日,王正清也不啰唆,直接领了人来到宫门前。
“喏,就是那里。”王正清指着宫门左侧所悬的登闻鼓。“去敲吧,一会儿就有奏事使会过来,你将状纸递上便是。”
文又闲看着那面鼓,浑身抖若秋叶,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京城太冷,教他拿起鼓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敲了几下。
过了约莫一刻钟,有个人走出宫门,王正清见状,连忙迎上前去。“眼前是奏事使吗?”
“正是,在下是侍读学士唐子征,你是……”
“本官是疏郢城知府王正清。”
唐子征闻言,浓眉一攒,清俊面容顿生威仪,斥道:“未经皇上传唤,你为何私自离开疏郢城?”
“本官是为了疏郢城人士文又闲,前来京城告御状。”王正清赶忙垂眼。
唐子征是摄政王义子,从小就入宫伴读,如今成了侍读学士也不令人意外,往后捧着他就是了,谁教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状纸?”
文又闲赶忙递上状纸。
唐子征接过状纸,看过一遍后便收下,沉声道:“依律,告御状者,必先杖三十,请王知府将他带往尽天府衙,交由尽天府知府审理。”
文又闲闻言,满脸惊恐的回头看着王正清,那眼神像是在问他,你怎么没说要先杖三十?他无法想像打了三十下之后,他还活不活得了。
“唐大人,据我所知,告御状必先杖三十这条律法不是早就废了?”
“今年初才刚复律。”唐子征面不改色地道。
既是如此,王正清爱莫能助了。
前往尽天府府衙的路上,文又闲简直要哭了。“要真被打三十个板子,我还能活吗?大人,你这不是害惨我了!”是他提议要闹就闹大,直接入京告御状,可他压根不知道告御状还得先付出代价。
“放心,待会儿塞点银两给衙役就不成问题了。”
“我哪里还有什么银两。”
王正清双手一摊,由着他自个儿决定。
于是,一进尽天府,啥事都还没说,文又闲直接脱了裤子打了三十大板,板子还是宫制的规格,别说三十下,才打到第十下,文又闲的屁股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到了第十一下时,人已经厥了过去。
“金大人,到此为止吧,否则他都还未状告那奸夫淫妇,就要死在杖下了。”王正清赶忙替文又闲求情。
他得要利用文又揭开冯珏的所有丑事,才有机会置冯珏于死地,要是文又闲现在就死在这儿,下一个死的怕就是他了。
尽天知府金柄权垂眼寻思半晌,才勉强道:“待他告完状之后,再行剩余的十九下。来人,打水将他泼醒。”
哗啦一阵水声,文又闲是被冻醒的,屁股痛得他不断哀号呻吟。
“堂下何人?”金柄权沉声问。
王正清踢了文又闲一脚。
文又闲强忍着痛回道:“草民是疏郢人氏文又闲。”理该是气势万钧的,然而他却疼得不敢施半点力,出口的声音如蚊鸣。
“状告何人?”
文又闲咽了咽口水,用尽全力吼道:“草民要状告皇商冯珏与家嫂私通,谋财害命,请求大人主持公道。”
“状告者何在?”
“金大人,他们在外头候着。”王正清才说着,突地瞥见有几名男子从衙堂后方的通道走来,而走在最前面的竟是……“冯珏?为何你在这里?!来人啊,还不赶紧将他押下!”
随着王正清入京的几名疏郢城衙役立刻抽出长剑,刷的一声,齐齐指向了王正清口中的冯珏。
“在下并非冯珏,而是粮商冯玉,大人未问清身分就使剑相向,如此审案时会不会太过草率,或难辨是非遭人利用?”冯玉凉凉开口。
跟在他身后的汤荣和唐子征不禁掩嘴偷笑。
原因无他,先前两个冯家要合为同宗时,就是因为两个人太过相似,才会教他替冯珏死了一遍,没想到眼前险些遇到第二次,真不知道事后该跟冯珏要多大的红包,才会教他心里舒坦一些。
“你……”王正清呆住,这才想起确实还有个冯玉,冯玉之前还迎娶了摄政王的义妹常宁县主,思及此,他赶忙垂首认错。“本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包涵。”
冯玉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
反正,早晚会换冯珏帮他背黑锅。
正忖着,外头衙役已经领着冯珏和一名身戴枷锁的女子入内。
“文又闲,你要状告他俩何罪?”金柄权问道。
文又闲吸了一口气回头,指着冯珏和方静予。“草民一要告皇商冯珏以山头矿脉诈欺草民,再告冯珏与家嫂私通,三告他俩谋财害命,害死了家兄还要强夺文家家产。”哪怕气若游丝,他还是将罪名直指冯珏。
金柄权看向冯珏,内心五味杂陈,甚至怀疑冯珏被人作祟,要不怎会几个月前才因为家族内哄害死了冯玉被判流放,而后因为冯玉未死,教冯珏死里逃生一回,如今又被控告了数条罪名?
收回心神,金柄权沉声问:“堂下何人?”
“在下冯珏。”
“民妇方氏。”
金柄权来回看了看两人,问:“冯珏可认罪?”
“大人,在下无罪,这实是文又闲血口喷人,还请大人明察。”冯珏神色平静地道。
“他告在下以山头矿脉诈欺他,可事实上在双方买契上并无载明矿脉位在何处,而在下又岂会知道矿官选择了炸山头取山腰矿脉,这笔买卖,在下也亏了本。”
一旁的冯玉连啧了几声,佩服这家伙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你胡扯,疏郢城的玉商周老板说了,你必定知道太山崩时并无落下玉璞,意味着山头无矿脉,矿脉分明是在山腰处,玉商都懂的道理,你又怎会不懂?”哪怕疼得快要厥过去,文又闲还是紧咬住他不放,都受了这么大的罪,他非要拿回自己的家产不可。